“我想更了解身为人父是怎么一回事。”

当片头导演的画外音响起，我决定看完这部纪录片。因为这辈子我不可能、也不打算成为一个父亲。

布莱斯·霍华德(Bryce Howard)筹拍这部电影的角度，可以说满足所有与我有类似疑问的女性的好奇。作为著名导演朗·霍华德(Ron Howard)的女儿，布莱斯从童年就进入好莱坞，出演了《阿波罗13号》、《圣诞怪杰》等电影。2019年，在她最小的弟弟即将成为一个父亲时，她决定拍摄一部纪录片，采访了包括她的父亲、兄弟、威尔·史密斯、吉米·法伦、柯南·奥布莱恩等圈内好友、以及许多素人爸爸们，来了解“身为人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这部电影并不是要试图割裂地、从异性的角度窥视或研究“父亲”。用演员帕顿·奥斯瓦尔特(Patton Oswalt)的话说：“咱们把每个方面都聊聊，这样让更多的人来做这件事，并做得更好。”

所以她提问，关于父亲。这些问题，女儿会问，儿子也会问；父亲可以答，母亲也可以答。

他们分享，关于身为人父。这些感受和观点，女性不知道是否正确，男性也不知道是否正确；值得男人思考，也值得女人也思考。

“并赞美伟大的爸爸们。” 定义

要想得到一个好的答案，首先必须有一个好的问题。作为一个由访谈、家庭影片、短视频记录拼凑起来的纪录长片，这个提纲挈领的问题是：“父亲是什么？”

柯南·奥布莱恩(Conan O'Brien) 维持了他在脱口秀中一贯的无厘头风格，一脸“这题我不会，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理直气壮地答：“谁知道呢！”

贾德·阿帕图(Judd Apatow)就少了些底气，一脸“这题我不会，我是不是该反思一下”：“我应该知道答案吗？如果不知道会显得我很奇怪吗？”

吉米·法伦(Jimmy Fallon)则拿出专业主持人的反应速度和看家本领，补全了句子：“英雄。”他说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词是英雄，因为他很崇拜他爸爸。所以如果自己做的够好，应该也会成为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

我甫一听这题，感觉问得太散了、太开放了、太浮于表面、令人无从答起了。你看，不管是几个孩子的爸，大多数人都被问得一脸懵逼。谁也不是爸学权威，还能给下个标准定义吗？

但看着看着，我发现这个开放式问题有点东西。虽然人人有爸，但几乎没人能答上来“爸是什么”；虽然被问的都是当爸的，但所有的答案基本都是在说“我爸是什么样的”。 影响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要用一生治愈童年。有的人想成为自己爸爸那样的爸爸；有的人想成为爸爸却是希望孩子不要再像自己一样不幸。导演她爸对她说过，担心自己不能成为她爷爷那样的好爸爸，而她弟弟听说后说：巧了，我时常担心我不能成为咱爸那样的好爸爸；而威尔·史密斯则说：“我的童年并不完美，和我理想中的相去甚远。我只希望能为孩子创造完美的童年。”

Rob Scheer的母亲结了6次婚，生了10个孩子。他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会在他身上按熄香烟，“那是他控制我的方式”。直到他53岁，都不能忘记小时候父亲在他身上按熄香烟“作为他控制我的方式”。他和丈夫收养的孩子们也都有着非常沉重的过去，无法只通过努力来克服的那种：麦凯患有胎儿酒精综合症，领养时工作人员都无法确定他以后能不能开口讲话。一次他们读报纸看到类似一个患有相同疾病的女孩因为父母买了农场而改变了生活，他们居然也真的买了一个农场，陪麦凯接触大自然和小动物，给他充足的安全感。

“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受过伤，他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或如何改变局面，这就是爸爸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这种治愈或改变，并不仅仅是父亲对孩子形成的单向影响。孩子的到来和存在，对父亲也是一种改变或疗愈。

吉米·法伦说他有了女儿薇妮之后，就不再是《周六夜现场》的明星喜剧人吉米·法伦了，他是薇妮他爸。

柯南·奥布莱恩则用了一个很喜剧人的比喻，讲他第一次把女儿内芙从医院接回公寓的情形：“感官变得及其敏锐，看谁都觉得他们像拿着个没引爆的炸弹。”

令人印象最深的一点，是柯南说年轻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关于“我”，“我要做什么”、“我要怎样”、“我...”；但是有了女儿后，会难以置信地认识到“我”不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那个人了。

日本的Shuichi Sakuma 因患有自身免疫病，无法正常地出门工作，感觉自己是个失败者，人也总是阴沉沉的。有了儿子后，他成为了一个全职爸爸。他变得开朗，也充满感激。 迷茫

没人能说得清“爸”在现代的定义。人人都说得出自己的“爸”对人生的影响。但每个当爸的人都还有着只属于自己的千万个迷茫：

有的爸，问题是关于去哪学的--威尔·史密斯说他买个画中画电视机，都附了本1000页的用户手册教他使用。结果去医院接孩子回家，啥都没教！笑死，所以去哪儿学怎么当爸啊？

有的爸，问题是关于该不该跟自己爸学的--柯南·奥布莱恩说他经常扪心自问：我陪孩子陪的够多吗？我陪孩子陪的比起我爸...是不是太多了？因为他小时候如果看到他爸出现在学校能给吓死，因为要么是有人死了，要么是他闯大祸了。

还有的爸，很有追求、力争上游，问题是关于做个好爸的--“是我来决定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爸？还是要由我女儿来评价我是不是一个好爸？”

当然也有的爸，放弃幻想、认清现实，毫无疑问--“我跟我老婆说，不管咱们如何对待女儿，她长大一定会去跟心理医生抱怨咱们。”后记

《身为人父》这部电影，没什么跌宕的故事，没什么深刻的道理，甚至拼凑了些粗糙的家庭录像和短视频，让人忍不住感叹这导演也太省事了。但是对于不可能身为人父的我来说，它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真实的、可笑又可哭的视角。

赞美伟大的爸爸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