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Ramin是Praek大使的秘书，在维也纳遇见了学习语言的奖学金学生女主Wayoon。因为富有的背景和成功，他认为每个女人接近他都只是为了钱，Wayoon也不例外。　　Ramin开始追求Wayoon，她爱上了他。当然他对她是有感觉的，他们发生了关系。不久后Wayoon发现自己怀孕了，告诉了Ramin，结果他让她去堕胎，加上他的姑妈提出给她钱，不要再继续纠缠她的侄子。Wayoon心灰意冷，准备去堕胎，但是她梦见了一位小女孩叫她妈妈，于是决定留下宝宝。怀孕是艰难的，不过得到了Nicholas（男二），Wayoon最好的朋友，帮助她。事实上，Nicholas暗恋着Wayoon。　　Wayoon生了一个女孩，也终于大学毕业，成了联合国的翻译官并在那里与成为泰国大使的Ramin再次相遇。分别多年，Ramin依然想念Wayoon并也爱着她。他以为她当初堕胎了，不...《黑色大丽花》电影剧本文/（美国）乔希·弗里德曼译/张颖片头字幕滚过一组30年代的黑白新闻片镜头。不同场次拳击赛的片断，两位拳击手分别对抗各色不同的对手。一位拳击手是轻重量级的———出拳巧妙灵活，讲求策略技巧，善于反击；另一位拳击手则更强壮，惯于击打对手的头部。两位拳击手的交切镜头使人联想到他们之间或许也会一较高下。不过这组黑白镜头却未能展现两人对决的场面。镜头定格在轻重量级拳击手的一张呆照上面。字幕毕外景，博伊尔高地，黄昏一片棕榈树燃成火海。一辆二战时期的兵员运输车把二十名沉默不语的洛杉矶警察局的警官送往洛杉矶市中心。当他们到达一个暴乱最严重的地点时，只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和男人们的尖叫声。字幕：洛杉矶。1943年。佐特装（注1）骚乱。几百名身着制服的美国士兵挥舞着棒球棒和其他棍棒，把身穿佐特装的墨西哥人打得屁滚尿流。假如你以为那些警察们会跳出来制止冲突……那么，你就没在洛杉矶生活过。警察们全然若无其事地离开运兵车，他们中的多数人混在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美国士兵打人的宪兵们中间，同他们交谈。宪兵（对一名岸上宪兵队队员说）：10元钱赌那个士兵追到那边那个皮包骨似的家伙！快呀，士兵！另一角度：一个穿佐特装的人闪避着士兵的警棍。警察：那个墨西哥佬闪得可真快！宪兵：老天哪！接着士兵反手一击，打到了那个穿佐特装的人。岸上宪兵队队员：我赌双倍那个皮肤黑黑的男孩赢……画外音：我在警校快毕业的时候，一次出身背景的调查使我父亲的德美同盟会（亲纳粹德国）会员的身份曝光。水兵们砸碎路灯和商店橱窗，一块巨大的窗玻璃在26岁的洛杉矶警察局警官巴奇·布莱切特的脚边爆裂开来。巴奇是最后几名离开运兵车的警察之一，看上去似乎不知所措。我们认出他就是新闻片中那位善于反击的拳击手。镜头向上推近，我们看到他长着龅牙（他的绰号由此而来（注2））。巴奇（继续）（画外音）：迫于联邦调查局的蠢货们的压力，为了证明自己的爱国心，我向外侨处告发了萨姆·村川，我中学时代的同伴，从而保住了自己在洛杉矶警察局的职位。巴奇没有带手枪，但却多了一顶一战时期的钢盔和一根三磅重的警棍。夜幕很快降临，巴奇意识到局面过于混乱，难于应付。画外音：那个老头儿从未曾知道得更多一些。从未曾知道他让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或者是死在曼扎纳拘留营中的萨米，他也不知道。我穿上了告密者的夹克衫，大小合适，而且稍加改动，我就会轻易换上失败者的全套服装。巴奇看见三四个警局同事渐渐有所行动，他们朝穿佐特装的人零星开了几枪，不然就是同士兵们纠缠在一起。巴奇突然逃跑了……离开打斗地点，沿着一条小路跑到一个安静的住宅区。他放缓脚步，试图理清思绪。他看见：外景，一处平房的院子，同上一名警官把三名穿蓝色制服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和一个穿佐特装的人堵在了人行道上。士兵们抡着棍棒，笨拙地朝那名警官挥击，警官却踮着脚跳来跳去躲开袭击，好像他以前当过拳击手似的。他就是拳击比赛新闻片中我们的最重量级拳击手。那个惊恐的墨西哥人呆呆地站在大块头的警官身边，试图避开这混乱的一切。警官用自己的警棍挡开士兵们的打击。李看到了巴奇。最重量级拳击手/警官：布莱切特！布莱切特！巴奇踌躇片刻，勉强地朝他们走过去。画外音：我是久仰他的大名，对他的纪录了如指掌：李·布兰查德，以前曾是好莱坞军人体育馆的名人，43胜4负2平，最重量级拳击手。最后巴奇终于下定决心，冲进院子，加入到双方的打斗当中。他避开士兵们的打击，用自己的棍子进行还击。他不确定是应该进攻还是防守，警棍使得不太奏效。一名士兵打到了巴奇，这就决定了一切：巴奇扔掉警棍，开始用双拳出击，重重的拳头打在士兵们柔软的腹部上。画外音（继续）：他也知道我，德怀特“巴奇”布莱切特，轻重量级，36胜0负0平，1937年在《拳击》杂志排名第十。此时布兰查德冲上来，用警棍狠狠击打士兵们的肩膀，把他们一个个地打趴在地。画外音（继续）：在中心分局的头一年里，我们从未交谈过。士兵们蜷成一团，布兰查德把注意力转向穿佐特装的人：这个墨西哥人双手向前，很高兴地被戴上手铐。李示意巴奇跟上来。李回头对士兵们说：李：滚到的黎波里去吧，鸟屎。其中一名士兵竖中指侮辱李。穿佐特装的人一脚踢在士兵的胸口上，李笑着把他拉开。三个人开始向暴乱地点走去。我们听得到枪声。棕榈树在黑夜里燃烧。巴奇：他是谁呀？李（指着穿佐特装的人）：布莱切特警官，这位是托马斯·多斯·桑托斯先生，B级重罪过失杀人案的通缉犯。巴奇：什么意思？李：他抢了一个老女人的钱包，那个女人心脏病发作，死了。李粗暴地抓住多斯·桑托斯的脖子，把他带到一条安静的街道。巴奇：你一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搜捕———李：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和你一样。（指向暴乱地点）为了保命。碰巧看到几个锅盖头在打他———布兰查德的脑袋转来转去，一边走一边察看周围的房屋。巴奇跟着他……李（继续）：他的麻烦大了。过失杀人罪的毒气室又要吞掉一个墨西哥佬。如果刚才打断士兵们的几根肋骨，他的感觉会好些。李把穿佐特装的人拉上一户人家的门廊。踢开门。巴奇发现门廊的角落里有一堆未收的报纸，正想说些什么。李（回应巴奇未提出的问题）：今晚不会将他落案。内景，厨房，稍后托马斯·多斯·桑托斯的双脚脚踝被铐在一起。厨房的食橱里还有没喝完的苏格兰红酒，三个人畅饮一番。喝得醉醺醺的多斯·桑托斯唱起了一首西班牙语歌曲，然后身子倒在一边，昏睡过去。巴奇给他盖上一条毛毯。李：你的勾拳很不错。巴奇：嗯，你知道的，老习惯了。李：我的女友在奥林匹克体育馆看你打过几场比赛。说你是个人物。巴奇：小池塘里的大鱼而已。从没打过像你一样的最重量级。李（轻蔑地）：啊哈。我头20场比赛的对手都是我的经理人特意挑选的二流货色。我幸运地活下来。（指着穿佐特装的人）这个月我的第九个重罪犯。六周之内他会吸到毒气。中心通缉科的副地方检察官是个犹太佬，特别想要拳击手。他答应我说，一有名额，就设法调我过去。巴奇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李望向窗外着火的城市。李（继续）：我们明天早晨把他交到局里去。巴奇：还是你交到局里吧。李：你也有一半的功劳呢。巴奇：不了，谢谢。李耸了耸肩。托马斯·多斯·桑托斯的脸部特写镜头无声地尖叫。镜头向后拉，我们看到世界电影———托马斯·多斯·桑托斯死在一间毒气室里。在毒气室外面前排的座位上李目睹了这一切。毒气室外的走廊上巴奇独自徘徊不前，无法走进屋里去。最后，门终于打开了。李第一个走出来，脸上像戴着毫无表情的面具一样。他很快被其他警察和政客们围住，他们同他握手，假装掸去他的新制服上多余的绒线。李匆匆瞟了巴奇一眼，后者退避到阳光中……李用口形默示，对他说了什么：李：不，谢谢……外景/内景，无线电巡逻警车，开动中巴奇开车，坐在他旁边的一名新警察喋喋不休地同他说话。新警察：是的，三年待在运河区。被蚊子叮……内景，中心分局集合室，白天巴奇填写表格的时候，新警察继续闲扯。新警察：……你又被派到哪儿？……巴奇：没有啊。新警察：对。不断忘记……一名年长的警官走过新警察身边，转转眼睛。年长的警官同巴奇的目光相接，他对巴奇挥舞拳头，做出拳击中连续左右猛击的动作。巴奇微微一笑，继续填表。接着另一名警察经过，又做出拳击手快速躲闪的动作。巴奇看上去既困惑又生气。他抓住经过身边的第三个警察。巴奇：出了什么事？警察：你不知道吗？警局高官们要重新组建一支跨部门的拳击队。巴奇：那又怎样？警察：怎样。你知道李·布兰查德吧———刚被调到中心通缉科。巴奇点点头。警察（继续）：他的搭档干满20年了，准备提早退休。据说副地方检察官要找人补他的位置。谁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个机会落到了你和约翰尼·沃格尔的头上。巴奇偷偷瞥了一眼房间那头的约翰尼·沃格尔，那家伙身材肥胖、头发油滑、皮肤粗糙。巴奇：他的老爸弗里茨是中心刑侦处的吗？警察（轻击巴奇的下巴）：但是谁上过《拳击》杂志的封面呢，嗯？巴奇摇摇头，不再想这个问题。内景，无线电巡逻警车，另一天巴奇开车，那个新警察又在不停地说呀说……画外音：通缉科的警察都是当地的名人。通缉科的人是便衣，不需要穿制服，可以开自己的车到处转悠，每天按英里里程计发交通补贴。通缉科的人追捕真正的罪犯，而不是在午夜行动中赶赶酒鬼、抓抓小贼什么的。内景，巴奇公寓的车库，夜晚巴奇从一个装满废旧杂物的箱子里翻出一个用来训练快速猛击的旧拳击吊袋。画外音：我告诉自己，别太在意。他把吊袋挂起来，对着它打拳。一下。两下。继续。内景，中心分局集合室，白天巴奇走进集合室，一名内勤警官叫住他。内勤警官：他们想见你，在市政厅。内景，市政厅，探长办公室，稍后秘书领着巴奇来到一间办公室，“探长萨德·格林”的字样蚀刻在磨砂玻璃门上。办公室里面：李·布兰查德、副地方检察官埃利斯·洛和探长萨德·格林。他们全都坐在皮椅上。秘书：这位是布莱切特警官。秘书离开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李（站起来）：先生们，这位是巴奇·布莱切特。巴奇，萨德·格林探长，副地方检察官埃利斯·洛。巴奇同他们握手，互相点头致意。格林探长做手势让他坐下。格林探长：大声读出来，德怀特。它登在星期天的《洛杉矶时报》上。巴奇（声音单调）：“战前，两位本地的拳击手为天使之城（即洛杉矶）带来荣光，他们的拳击风格犹如火与冰一样迥然不同。李·布兰查德是一位———”李一把抓过新闻稿，对巴奇缺乏激情的朗读很不满意。李（跳过巴奇读的段落）：“火先生与冰先生从未曾较量过，但是责任感却把他们都带到了洛杉矶警察局。布兰查德侦破了1939年的大道-公民银行抢劫案，并抓捕了恐怖杀手托马斯·多斯·桑托斯；（看了巴奇一眼）布莱切特在1943年的佐特装冲突中表现出色———”巴奇盯着自己的鞋子。格林探长：跳到结尾。李：在选举日那天，选民们要为一项债券提案投票，这项提案旨在提升洛杉矶警察局的装备，并为警察局的每一位工作人员涨8\%的工资。请记住模范的火先生与冰先生。为B提案投赞成票。格林探长：你觉得怎样？巴奇：很精妙。布兰查德和格林露出笑容；洛皱着眉头。埃利斯·洛：B提案目前恐怕通不过。但如果我们能搞点儿宣传，就有可能让它在下个月的选举中通过。我们需要鼓动起警局的士气。也要让选民们觉着我们的警员都是正直的好人。生气勃勃。还有我们的拳击队。巴奇看看李。又看看洛。迷惑不解。洛：你在听我说吗，布莱切特？李：火与冰。洛：三个星期后。学院体育馆。十回合的比赛。在选举之前。门票收入全部用来搞慈善。比赛之后，我们会重组拳击队。格林探长：愿意出赛吗，巴奇？李：有可能你还坚持不了十个回合呢。巴奇很快看了李一眼，考量他的体形，他的块头更大，肌肉却略微有些松弛。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巴奇身上。巴奇：我参加。大家鼓掌。洛朝巴奇靠过来。洛：我可在你身上下了大赌注呀，布莱切特。巴奇：是的，先生。外景，市政厅停车场，稍后巴奇走出来，看见李斜倚在一辆没有标志的警车上，正同一个赤褐色头发的漂亮女人说话。巴奇停在他们的车前。李：巴奇，这位是凯·雷克。巴奇：你好。凯：你好。李·布兰查德：我刚告诉凯我们新的消遣。巴奇：哦。你是拳击迷吗？凯：李以前总拽着我去看。那时我正在上美术课，于是就在看台上画画速写。李（用一只胳膊揽着她）：她不让我干禁烟的工作。还总怕我受伤。巴奇：我保证不会伤到你。她的眼中闪现一丝顽皮的目光。李：那样的话洛可不会高兴。巴奇：他把钱押在我身上了吗？李：好像是的。你赢了就可以来通缉科。巴奇摇摇头。转向凯。巴奇：雷克小姐，你对整件事情是怎么看的？凯：从公民的角度看，我希望洛杉矶警察局因为制造这场闹剧而遭到嘲笑。从个人的角度看，我希望李能打赢。从审美的角度看，我希望你们两个人脱掉衬衫后都很好看。巴奇和李笑了起来。巴奇伸出一只手。李握住了它。巴奇：祝你好运，希望你输给我。李：彼此彼此。巴奇以手触帽檐向凯致意，然后转身离开。凯：祝你好运，德怀特。巴奇听到自己的真名，停下脚步。不过他知道，她正等着看他的反应，于是便继续往前走……巴奇打拳的蒙太奇镜头———巴奇在警察体育馆里击打重重的沙袋，李在后景处练习挥拳。画外音：77街的内勤队长高兴得跳起了踢踏舞，因为洛杉矶警察局的正式设赌者将赌李赢的赌注设为3比1……———巴奇跑步穿过幸福公园，脚踝上绑着两磅的重物。画外音（继续）：……而真正的设赌者却将火先生靠击倒对手取胜的赌注设为2．5比1，靠判定取胜的赌注设为5比3。———巴奇同一位拳击手练拳，用刺拳击打对手。画外音（继续）：甚至风化纠察队也暂停了对非法设赌的整顿行动，因为米基·科恩每天进账一万美元，他把其中的5\%交给广告代理公司宣传那个提案。巴奇点名时迟到；大家装作没看见。他看见李。李点点头，冲他微笑。画外音（继续）：火与冰。我成了本地的名人。外景/内景，巴奇的车，林肯高地，白天巴奇把车停在一幢又小又难看的房子前面，周围的房屋全都很陈旧。他下车时抱着一个薄纸板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罐装食品和成人杂志。镜头对准房子的门廊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儿坐在破椅子上，用一把BB型手枪瞄准散落在院子里的一些轻木木材的飞机模型。镜头对准巴奇的脸既嫌恶又难过。这就是多夫·布莱切特，巴奇的父亲。巴奇走到跟前，拉把椅子坐在父亲身边。镜头推进时的情况更糟：父亲苍白的皮肤紧绷着蓝色的血管，昏黄的双眼充满黏液。身上那件脏兮兮的衬衫上满是呕吐时留下的污迹。巴奇：爸爸？多夫：Guten tag（德语，你好），德怀特。巴奇：爸爸，说英语。多夫：Englisch ist Schiesse！Amerikanisch ist Scheisse！（德语）他把BB型手枪瞄准一架飞机模型，然后开枪。手枪里没有子弹。巴奇走进屋子。餐桌上扔着几个吃了一半的豆子罐头，到处都是坏掉的飞机模型配件。几只野猫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在几个打开的金枪鱼罐头边闻来闻去……巴奇看到一幅旧的镶框照片，照片上是个漂亮女人。他把它捡起来，拂去灰尘，然后把它搁在桌子上。多夫靠在门廊的栏杆上。巴奇回到门廊。巴奇：爸爸，说话呀。告诉我。巴奇气愤地抓住父亲的肩膀。巴奇（继续）：才一个月，你怎么就把房子糟践成这个样子？多夫：Du（德语，你），德怀特？Du？巴奇：说……英语。多夫：去他妈的。犹太佬。屋子里，稍后巴奇（讲电话）：……我想他大概又中风啦。如果你能过来打扫一下屋子，照顾他一个星期左右……我知道我从去年就欠你钱……不超过10天。我保证。谢谢了。巴奇默默接受了屋子里一片狼藉的状况。既可怜又可悲，这是不可改变的。巴奇知道这一点。他开始打扫屋子。内景，警察拳击馆巴奇靠在墙上看李练拳。研究他的拳路。在心里同他过招。画外音：他比我想象中的要打得好。这让下面的事情更好办。外景，好运酒吧，夜晚巴奇站在街对面观望着。一个男人走出酒吧，往地上扔了一根点着的香烟，把它踩灭。然后又走进去。巴奇过街走进酒吧。内景，好运酒吧，夜晚巴奇在皮特·卢金斯对面落座，卢金斯就是那个用香烟对巴奇发信号的男人。皮特：我有些意外，不过也不算太意外。听说你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比大家料想的要好。巴奇把一个装满现金的信封推到皮特面前。皮特（继续）：我猜我听说的事是对的。那你会去米基·科恩的投注站下注。他对布兰查德的赔率是2比1———巴奇：我不会买我自己打赢，皮特。皮特（稍顿）：哦。（稍顿）既然这样，那么作为朋友我觉着我有义务告诉你：输也要输得漂亮。巴奇：在第八和第十个回合间被打倒。皮特（伸出手）：祝你好运。巴奇：希望我输吗？皮特：祝你好运。巴奇握住皮特的手。外景，多夫·布莱切特的家，夜晚巴奇在街对过看着下班后又来兼差的护士设法让爸爸吃一块三明治。画外音：通缉科的职位泡汤了，不过我却可以一口气偿付旧债，八千美元的净收入足够老爸在一家条件不错、干干净净的养老院里住上三年；（继续）最后几个回合才被击败足够说服自己，我还不算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内景，拳击馆，白天巴奇看到，李夹紧胳膊肘，挺起胸膛……凯走近巴奇，打断了他的沉思。凯：起码他脱掉衬衫后看起来还不错。凯在两个回合的间隙冲李挥挥手。他向她送去一个飞吻。他看见巴奇，便用戴手套的手指着他，和善地装出威胁他的样子。巴奇：你的速写本呢？凯：我一直都画不好。最后读了个历史学硕士。巴奇：大学学费可是很贵的。凯：李替我出钱。巴奇：当初他不应该放弃拳击。凯：是我让他放弃的。而且当警察给他一种秩序感。你有女朋友吗，德怀特？巴奇：我要把自己留给丽塔·海华斯。拳台周围的观众爆发出一阵呐喊声。李的对手被击倒在地，嘴里喷出血来。李很快偷瞟了巴奇和凯一眼。巴奇点头以示赞赏。巴奇（继续）：为了你放弃拳击。还供你读书。了不起的家伙。很特别的一对。那你们为什么不结婚呢？凯耸了耸肩，一直盯着李看。巴奇（继续）：同居违反警队规章。很可能影响他升职。钻戒呢，婴儿床呢，都在哪里？凯（脱口而出）：那也得要一起睡觉才行啊，德怀特。（微笑）我得走了，德怀特。祝你明晚好运。她走出拳击馆，巴奇凝望着她的背影……内景，巴奇的公寓，夜晚巴奇吃了半块牛排，喝了两瓶啤酒。六个小时过去了，他还在想着凯最后说的话，显得焦躁不安。他一把抓起夹克衫。内景，赫斯特（注3）大楼，《先驱考察者报》资料室，夜晚一位报社值晚班的工作人员迅速翻阅几卷报纸。工作人员：你是说大道-公民银行抢劫案……巴奇：有关的资料我都要。工作人员：我“有”全部的资料。巴奇：哦，那就全都给我。内景，报社资料室，稍后巴奇快速翻动旧报纸，我们终于看到：“前拳击手警察布兰查德破获大道-公民银行抢劫案……枪战中打死一名抢匪，抓捕了其他抢匪。”大特写镜头：李的照片，他在一幢海滨的小公寓里，手里举着一套银行警卫制服和一个银行钱袋。照片背景处是一具覆盖着裹尸布的尸体。另一幅照片：一个脸型瘦削、棱角分明的男人戴着手铐。画外音：李的一个线人告密说，鲍比·德威特是这次抢劫案的策划者，他是个拉皮条的，干过不少坏事。巴奇仔细查阅另一份剪报：李带凯走出法院。画外音（继续）：审讯中，德威特一言不发，拒绝供出赃款的下落。他的几个“女人”对他的品格做出证词。这些女人中就包括凯瑟琳·雷克，她来自南达科他州的苏福尔斯城，希望走回正道。凯的一张照片，底下是一行说明文字“检举证人凯瑟琳·雷克”。回到现在：巴奇穿过洛杉矶中心区，双手插进兜里，犹如詹姆斯·迪恩……画外音（继续）：德威特被判在圣昆廷监狱里监禁十年；李得到了凯，或许反过来说也行。内景，学院体育馆更衣室，夜晚巴奇坐在桌角上，一个教练员为他包扎双手，戴上手套，然后把手套束紧。巴奇把脑袋埋进手套里，闻着皮革的味道。埃利斯·洛从门边探出头来，向巴奇打招呼……门外隐约可见打扮得非常漂亮的女人们……内景，爆满的学院体育馆，稍后警察和匪徒们肩并肩地坐在一起，雪茄的烟雾犹如洛杉矶的阴霾，巴奇迂回穿过人群，朝拳击台走去。李已经站在拳击台上了，向观众致意。巴奇爬进拳击台。裁判示意两位拳击手走到拳击台的中央。他们碰了碰手套，李向巴奇眨了眨眼。比赛的铃声响了……前一两个回合是试探性的，但两人很快愈打愈激烈，大块头的李猛烈攻击巴奇，左右开弓，用勾拳击打他的头部。巴奇的速度更快，在中间几个回合基本上是躲避李的猛击，而且灵巧地反击，击打对方的肋骨和头部。这是两大高手之间的经典对决。与此同时，巴奇一直关注着回合数，等待第八回合的到来，他要对李打出几记好拳，但又不能让他的速度慢得太多。李没有巴奇强健，可是他决意已定———为观众表演。他向巴奇使眼色，但同时又一直想把巴奇的头打掉……丁当！第八回合终于到来……巴奇缓慢地走向拳击台的中央，或许看上去要比他的真实情况略显疲惫一些……现在观众的喊声更加响亮，也更加急切。巴奇好像下定了决心，进攻而不是斗拳……他一记重拳击打对方的肋骨，接着又是一击。两个人一阵激烈的较量。巴奇的下巴暴露在李的面前———不多，但已足够……李用右手朝巴奇的下巴猛击一记上勾拳，突然，巴奇的护齿套从嘴里飞出来，连同护齿套一起飞出来的还有巴奇的两颗大门牙。观众尖叫起来，巴奇倒在了地板上。内景，巴奇的卧室，白天巴奇躺在床上，收音机里播放着爵士乐。他看上去糟糕透了———脸肿得老大，嘴唇开裂，被打断的鼻梁上缝了好多针。他用吸管喝瓶子里的威士忌酒。画外音：好的，张开，试试这个……画面变宽，我们看到一位牙医坐在巴奇的床边，一只手上拿着假牙上的齿桥。他把齿桥慢慢放进巴奇的嘴里，嵌在巴奇被打掉的两颗门牙的豁口处……牙医：笑一笑。巴奇痛苦地张开嘴巴。齿桥安放得非常合适。猜猜出了什么事？龅牙没了。他的面貌焕然一新……内景，一间养老院，另一天巴奇仍旧鼻青脸肿，不过伤势已有所好转。他站在一间非常漂亮的养老院的走廊上。他偷偷瞧着自己的父亲，这个老头儿想要抓住一个护士。外景，养老院，数分钟后巴奇走出养老院。他身后的画面变宽，我们看见一块标牌上写着：大卫王别墅犹太之星装饰着标牌。这一次，巴奇可笑开了花。内景，巴奇的公寓，白天巴奇站在镜子前面，用剪刀拆伤口上的线。他听到窗外的喊声。画外音：喂，小子！巴奇听出是谁的声音，来到窗前。外景，院子，同上李·布兰查德站在院子里，斜倚在一辆1943年印度产的摩托车上，他自己的淤伤也在渐渐消退。李：还想再躲一个星期？还没腻歪够吗？巴奇：进来。李（指巴奇的牙齿）：不错的假牙。那，想调去通缉科吗？巴奇：什么？可我输了比赛呀。洛的协议———李：你不看报纸吗？债券提案昨天通过啦。想要这个职位吗？巴奇吃了一惊……过了片刻……巴奇：告诉我：你为什么放弃拳击？你可比我想象中的要打得好。李（严肃）：本尼·西格尔买了我的合同，吓跑了我的经理人，要我给他打两次假拳。我说不，然后就当了警察，因为犹太帮派不杀警察。（稍顿）告诉我：你打假拳拿了多少钱？巴奇的脸色一沉。李·布兰查德：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打得好得多。（稍顿）别担心。这是我们两个搭档之间的秘密，是不是，搭档？（坏笑）画外音：火先生。冰先生。假冠军和告密者。内景，中心通缉科，早上门牌上写着“警探集合室”。巴奇穿上他最好的运动服和宽松长裤，推开门。集合室内挤满了洛杉矶警察局的便衣精英。他们全都站着，鼓掌欢迎巴奇。李也在那里，故意让大家注意到巴奇的新镶的牙齿……房间前面的一块黑板上写着：8\%！！！杰克·蒂尔尼副巡官站在讲台上。蒂尔尼（介绍）：布莱切特警官，这些是来自中心刑侦处、凶杀重案组、风化纠察队、反诈骗组等部门的同事。我是杰克·蒂尔尼副巡官。你和李是当下的红人儿，所以我希望你能尽情享受大家对你的欢迎。下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可就得等到你退休的时候啦。众人大笑。蒂尔尼敲了敲台子，继续说话。蒂尔尼（继续）：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这是截止到1946年11月14号的一周刑事案件摘要。首先，是两宗酒铺抢劫案件……巴奇巡视四周的新环境……内景，集合室，稍后会议结束。一个个子高高、举止优雅的男人（拉斯·米勒德）和一个又矮又胖、不修边幅的男人（哈里·西尔斯）走近巴奇。拉斯·米勒德（自我介绍）：拉斯·米勒德，凶杀重案组的。我的妻子和孩子们感谢你帮我们涨了薪水，警官。巴奇微微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拉斯·米勒德（指着另一个人）：我的搭档，哈里·西尔斯。哈里（结结巴巴）：是-是-是-是的。谢-谢-谢谢你布-布-布莱切特警官。没等巴奇应答，两个大块头、看上去不讨人喜欢的男人（弗里茨·沃格尔和比尔·凯尼格）走近巴奇。弗里茨：布莱切特警官。我是弗里茨·沃格尔。这位是比尔·凯尼格。你知道我的儿子约翰尼是你以前的同事吧———（而且你还抢了他的职位）。不过这时候埃利斯·洛抓住巴奇的胳膊肘，把他拉走了。埃利斯·洛：布莱切特警官。欢迎来到中心通缉科。（继续）你不应该跟他拼重拳。你在其他方面都占优势。巴奇：当时我太慌了，先生。埃利斯·洛：而且还害你的支持者输了钱。你在这里可得机灵点儿，别把这次的机会也丢了。巴奇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李救了他———李：准备出发了吗，小子？他一把抓住巴奇，朝门外走去。此时，哈里·西尔斯拦住李……仍旧结结巴巴……哈里：李———（低声）我收到一个消息，你应该有兴趣知道———鲍比·德威特在监狱的表现得了个“A”，他会在一月中旬获得假释，回到洛杉矶。李微微摆了一下头，哈里离开了。巴奇：得了个“A”？李：意思就是你能早一点儿获得假释。（迅速转换话题）晚上想吃炖牛肉吗？外景，一幢漂亮的装饰派艺术的房子，夜晚李和巴奇的车停在一幢房子前面。内景/外景，汽车，同上李：别提德威特的事儿。凯会很不安的。他们下车，李在前面引路。这幢房子给巴奇留下深刻的印象。内景，李和凯的房子，接前景房子里的装饰就像玩偶之家，家具都是丹麦时髦的款式，桌上摆着鲜花，墙裙是抛光的红木质地。巴奇：地方不错。凯从厨房里走出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握住巴奇的手。凯：你好，德怀特。很高兴你能够调职。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通常都是拍拍你的肩膀，处理一下文件，我了解……看你现在笑的……这次握手的时间比平时要长……内景，餐厅，稍后三个人吃吃喝喝。气氛就像过节一样。凯：不错吧，是不是？巴奇：嗯？凯：你和李成了搭档。不错啊。就算你事先计划，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不是吗，德怀特？她是否暗示了什么？巴奇：唔，我本来可以打败他的。李：可惜你没有。她知道他故意输掉比赛吗？凯：我不知道，亲爱的。巴奇以前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稍顿）现在我们都是。巴奇：“不错。”凯：岂止不错啊，德怀特。也许甚至值得你掉了门牙。凯砰的一声打开一瓶香槟酒，瓶塞打中李的胸口。他们大笑了起来，往玻璃杯里斟满酒。巴奇：为……B提案干杯！李：为布莱切特/布兰查德的第二次比赛干杯！为这次比赛的影响力超过路易斯/施姆林（注4）干杯！凯：为我的……超级警察们干杯！巴奇（脱口而出，微醉）：为……我们干杯！他指的是他们三个人———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没有不高兴。他们碰杯，一饮而尽。凯：不错啊。内景，中国剧院，夜晚李、巴奇和凯一起观看影片《美人计》，凯坐在当中。她本能地抓住他们两个人的手腕……画外音：从11月份到新年，我和李共抓获了11名难对付的重罪犯，18名交通肇事逃逸者和3名假释和缓刑期间的逃犯……内景，舞池，夜晚巴奇和李在舞池里堵住了一名罪犯，在旋转的舞者中间抓住他，然后把他重重地扔在地上。画外音：下班后，我和李会回到那所房子，找到凯。有时候她给我们做饭吃，其他时候，我们三个人会一起进城。内景，奥林匹克拳击馆，夜晚凯的手上拿着三个啤酒瓶子，注视着两个男人，不过这两个男人的全副心神都在场上的两个墨西哥最轻量级拳击手身上，无视她的存在。画外音：她总会在那里，对我们不分彼此，总在我们中间。外景，巴尔沃亚岛，除夕夜在码头前面展开的一块横幅上，写着“欢迎1947”，斯坦·肯顿的乐队演奏乐曲……巴奇和凯随着舞曲快速旋转，李在户外的吧台看着他们跳舞，他一只手上拿着啤酒杯，脸上露出笑意。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场景转换成慢镜头，凯靠在巴奇的怀里，他们疯狂地转啊、转啊……两个人朝李挥手……画外音：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凯在巴奇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假装逗逗李———李不以为意———他的双眼因酒精和友情而闪亮。内景，集合室，早上李、巴奇、拉斯·米勒德和哈里·西尔斯一起在集合室里等候。洛走进屋里，递给拉斯一张照片和一份犯罪记录。拉斯（指着照片）：雷蒙德“小”纳什。法定强奸罪（注5）、持械抢劫罪、重度伤害罪……得克萨斯州立监狱……阿尔卡特拉兹监狱……埃利斯·洛：星期二早上，纳什在莱默特公园附近持械抢劫，用手枪殴打一名男子。那个人昨天晚上死了。拉斯·米勒德（研究犯罪记录）：强奸案的受害人有没有什么共同之处？埃利斯·洛：都是年轻的黑人女孩。指控他的原告全部都是有色人种。看起来这个案子很对火先生和冰先生的胃口。李和巴奇点点头，很高兴又要展开行动了。他们出门的时候……埃利斯·洛（继续）：布兰查德中士？打他的时候下手轻点儿，我希望在记者面前他还像个人样。（假笑）内景，警员办公室，接前景李同另一名警察说话，他交给李一张纸。李很快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然后把它塞进口袋。巴奇走过来。巴奇：准备好可以出发了吗？李·布兰查德：莱默特公园，我们来了。外景，克伦肖大道，白天，稍后李和巴奇驾车在克伦肖大道上往南巡行。这是战后繁荣期的开始。在克伦肖大道的北端，曾经的雄伟宅第如今已经倾坍废圮，正在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巨型广告牌，宣传将要落成的百货公司、大型购物中心和电影院。再往南行驶，主要是些老旧的木头建筑物，景象看上去越来越零乱荒芜。一块块空地……李在车里似乎坐立不安、紧张而不耐烦。终于———外景/内景，汽车，一个加油站，接前景李把车开进停车场。跳下车———李：绕这么个大圈太狗屎了。我得打电话找人帮忙。他朝一个公用电话亭走去，把硬币投进电话里。汽车里面，接前景巴奇随手摆弄无线电广播，注视着电话亭里的李。这个大块头的男人看上去焦躁不安，在电话亭里动来动去。巴奇继续调台，一会儿朱迪·嘉兰，一会儿埃林顿（注6）。最后锁定埃林顿。过了一会儿，巴奇回到汽车里。他的面色苍白，一头汗水。李：收到消息。我的一个线人说，纳什在斯劳森和胡佛大街附近的酒吧里有些熟人。巴奇：那里住的都是黑人———李：我们他妈的快走吧。（把车开走了）外景/内景，汽车，胡佛大街，数分钟后李和巴奇的车驶到希克斯酒吧门前停下。内景，希克斯酒吧，同上酒吧里面几乎漆黑一片。有四个家伙挤在酒吧后面的一个小隔间里。三个黑人和一个白人。李打手势指了指他们。李和巴奇刚走到酒吧中间，这四个人就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个黑人跳出小隔间，撒腿便想从厨房逃走———李·布兰查德：巴奇！巴奇冲出去追赶那个家伙，撞倒了一名女服务生。内景，厨房，接前景那个黑人经过一名洗碗工身边，因地面潮湿，不小心滑倒了。巴奇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压住他的腿，并把他的双手反扭到身后。巴奇押着黑人往回走，那个家伙一路都在反抗……黑人：把你他妈的手拿开，我又没干什么———巴奇：那你跑什么跑，啊？巴奇把那个黑人推到酒吧间里，这时，他听到一阵叫喊声———李：闭嘴，鸟屎！别动！李让那个白人趴到墙上———用手枪抵着他的脑袋，然后搜他的身———白人：你他妈的要干什么———布兰查德？被巴奇抓住的黑人不停地扭来扭去，试图逃跑———巴奇差点儿控制不了他———巴奇：别动来动去的，不然我就———突然，巴奇眼角的余光瞟到，距离李最近的一个黑人正把手伸向腰间———巴奇（继续）：搭档！巴奇拔出他的点38手枪……就在靠近李的那个黑人掏出武器的时候，巴奇放开了自己抓住的人———不过那个靠近李的黑人动作不够快———李冲他开了枪……被巴奇放开的俘虏在裤兜里摸着什么，没等他掏出匕首，巴奇就朝他连开了三枪———李：巴奇，趴下！李把巴奇推到地上，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从他的身边飞过！从他颠倒的视野里，巴奇看见李连开三枪，在最后一个黑人用他的短筒小手枪冲巴奇再开一枪之前便把他撂倒了……巴奇坐起来，鲜血已经开始浸透长裤……他往左边看，看到那个白人也在最后一次交火中毙命，一颗流弹射中他的脑袋。远处传来警笛声。巴奇掏出警徽，把它别在夹克衫的口袋上。在他身后，李正忙着把那些死人的口袋翻个底朝天———刀子和大麻烟卷散落一地。内景，酒吧，稍后巴奇和一名警探坐在一个小隔间里。巴奇看上去疲惫不堪，不过却很镇静。警探：谢谢你抽出时间，警官。也感谢你所做的警务工作。巴奇看到李在另一个小隔间里独自一个人坐着。李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他喝着啤酒。警探（指闷闷不乐的李）：我猜他认识那个白人。逮过他一次。他还给布兰查德放了两三次消息。（查看笔记）叫巴克斯特·菲奇。巴奇耸耸肩。警探体谅地摇了摇头。外景，李和凯的房子，夜晚李和巴奇走上前门的台阶，凯已经在门前等着他们了。她跑过来抱住李。凯：哦，宝贝儿。哦，宝贝儿。她陪着李走进屋子。巴奇看到前门廊的栏杆上有份报纸。是《镜报》的晚版。“拳击手警察枪战。四匪徒毙命。”标题下面是整版的文章和几张打拳的照片。巴奇准备读报的时候听到屋里的说话声：李：你知道什么，啊？凯：我知道你———门砰地关上了。巴奇转身看到李的摩托车轰鸣着冲出车道，朝街上驶去。他回头看见凯朝他走过来。凯（继续）：他是不是认识其中一个人？巴奇点点头。凯（继续）：不是他们死就是你们死？巴奇：他……他救了我的命。凯紧紧咬住嘴唇……巴奇（继续）：凯。鲍比·德威特再有一个星期就出来了。她点点头，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开始哭泣。凯：他发誓说要杀了李。巴奇点点头。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巴奇：鲍比·德威特就交给我吧。凯（摇头）：你不了解鲍比。凯进到屋里。巴奇不知道做什么，便继续看报纸。内景，李和凯的房子，当晚晚些时候巴奇躺在长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他听见房子后面传出很响的水流声。他坐起来，感到好奇。巴奇走到浴室，里面的水流哗哗直响。浴室的门大敞着，似乎是一种邀请。他在浴室门前站定。他的主观视点镜头：浴帘拉开，凯站在莲蓬头下，赤裸着身体面对巴奇。她的姿态不是勾引，当他们四目交会的时候，她的表情仍然是冷漠、专注的。这时，她轻巧地转了一个身：在她的后背从大腿到脊柱的地方有一道道十字形的刀疤旧痕。那是鲍比·德威特留下的历史。巴奇关上门，转身离开。巴奇（画外音）：那些吸食别人血汗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当他们在别人的人生里刻下他们的名字的时候，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内景，巴奇的公寓，早上巴奇被电话铃声吵醒。他拿起听筒，不过却把它搁在床头柜上。他隐隐约约听见听筒里的声音：李：快快起床搭档！巴奇一把抓起电话。巴奇：李？你还好吗？李：当然。在穆赫兰道飙到一百一十迈。昨天一整天又跟凯在家过二人世界。想干点儿警务工作吗？巴奇：也许吧。李：小纳什在诺顿街区有个住的地方。外景，诺顿街区街角，稍后巴奇和李把车停在一幢廉价的公寓楼前。他们下车，拔出手枪，小心翼翼地靠近楼房。他们爬上楼梯……李走在前面……最后终于找到纳什的住处……李踹开房门。内景，雷蒙德·纳什的房间，接前景雷蒙德·纳什不在屋里。房间里面只有一张脏兮兮的小床，床上乱扔着酒瓶和用过的安全套。李：民工的垃圾。他们四处查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找到。房间里的气味着实难闻。巴奇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窗外他的主观视点镜头：在街对面的一块空地上一群穿制服的警察和便衣盯着草丛里的什么东西。一辆验尸官的车停在三辆警车和两个警探的轿车旁边。巴奇：李。李来到窗前。李：那是米勒德和西尔斯吗？一辆洛杉矶警察局的照相车也开过来。李和巴奇冲出房间。外景，空地，39街和诺顿街区，稍后照相人员成扇形展开，已经开始拍照。巴奇看到哈里·西尔斯在一大堆警察面前掏出裤袋里的酒瓶喝酒。李和巴奇挤到人群前面，他们看到：一具裸体的、残缺不全的年轻女子的尸体，从腰部切成两半。腹腔内的脏器被全部切除。她的脸被重重地殴打过，嘴被割开至双耳，像是在不怀好意地微笑。就连经验丰富的警察也被这样的场景吓得牙关格格作响。他们对着尸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这时拉斯·米勒德吹出刺耳的口哨声。拉斯·米勒德：不要让记者们看到尸体。你们负责照相的，现在照吧。验尸官，他们一照完，你们就给尸体盖上裹尸布。尸体周边六英尺的地方围成禁区。凡有记者进入，立即逮捕。米勒德训话的时候大家都围过来，边听边点头。拉斯·米勒德（继续）：我们不要乱说话，免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这个案子被宣扬出去，就会有很多人来认罪。我们就得应付那些疯子、谎话精，还有错误的线索。所以有些事情我们要保密。那道割到耳朵的伤口……还有……内脏被掏空。这些不要跟任何人说。不要告诉你们的妻子、女朋友，也不要告诉其他警员。（注意到巴奇）布莱切特。你在这里干什么？布兰查德呢？巴奇指了指李，他正蹲在尸体旁边做记录。巴奇：纳什在那边的楼里租了一间房。拉斯·米勒德：房间里有血迹吗？巴奇：没有。这不是他干的。拉斯·米勒德：这由我来判断。米勒德和巴奇看到街道那头有几辆车掉头，直奔现场而来。记者和摄影师从车子里涌出来，很快都被警察挡在警戒线外。巴奇来到李的身边，忍不住又看了看尸体。巴奇：喂。雷蒙德·纳什，还记得吗？李：这不是他干的。巴奇：他把一个人活活打死了。他可是我们的头号通缉犯。李茫然地点点头，并未在意。拉斯插话：拉斯·米勒德：现在每一个人我都需要。警察问话的蒙太奇镜头警察在整个莱默特公园周边地区按响门铃：警官甲（对一位老妇人说）：你听到过女人的尖叫声吗……巴奇（对一个下班的加油站服务员说）：……有没有人丢掉女人的衣服？警官乙（在街上拦车）：……黑头发的年轻女子……李（对一个小孩说）：……在39街的空地上看见过什么人没有……警官丙（对一个送牛奶的人说）：今天早晨你在送牛奶的路上……拉斯·米勒德（对一名警官说）：你再到这个街区跑一趟，确保每一个下班回家的人都要问到，不要漏掉一个……李（对一个女人说）：你老公回来后让他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我们问他……巴奇（对一名主妇说）：……这个男人（拿一张小纳什的照片）见过吗？所有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一个肥大的“没有”。最终：外景，39街和诺顿街区，白天我们在慢镜头中看到尸体被抬上担架，准备搬到验尸官的车上。警察排成密集队形，防止尸体被摄影师拍到……内景，奥林匹克拳击场，夜晚巴奇观看两个中量级拳击手打拳，双方都被打出血来。他身边的座位上没有人。巴奇有些恼火，起身离开。外景，39街和诺顿街区，夜晚，稍后巴奇下车，发现李站在犯罪现场围绳的里面，看着检验科的技术人员在草丛里到处翻来找去。整个区域都被弧光灯照亮，用生石灰标出的尸体两个部分的轮廓线清晰可见。巴奇在围绳外面等待，他不想走进去。李不理他。最后巴奇终于越过围绳，朝李走过去。巴奇：你应该在拳击场同我碰面的。李：这是头号任务。巴奇：这是凶杀重案组的头号任务。不是我们的。李：一个可爱的白人女孩遇害。我们要好好表现，让选民们知道，他们投票给债券提案的做法是对的。这是A加级的案子，巴奇。我们可别错过。李指了指生石灰轮廓线。他的手有点儿发抖，大概这是我们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紧张不安。巴奇：我们登上头条的次数够多的了。李：不管有没有你，搭档。巴奇摇摇头，准备离开。李（继续）：不管有没有你。巴奇：我听见了。巴奇跨越围绳，一名拳击手离开拳击台。内景，警员办公室，第二天巴奇走进警员办公室，里面乱糟糟的。一名警察举起一份报纸，头版标题是：“警察搜寻狼人的巢穴”。五个流浪汉模样的男人被铐在一条长凳上。一名警察经过时留意到巴奇的困惑：警察：都是来自首的。就在这时候审讯室的门打开了，比尔·凯尼格领着一个直不起腰来的胖子走出来。凯尼格：不是他干的。几个警察讥讽地拍了拍办公桌。巴奇（对另一个警察说）：有没有人看到布兰查德？警察：跟洛在里面呢。（稍顿）还有他的记者们。巴奇忧虑的神色。内景，埃利斯·洛的办公室，早上巴奇走进去，看见洛正在举行记者招待会，李西装革履，坐在他的身边。埃利斯·洛：……这件案子的做案手法骇人听闻，我们一定会尽快抓住凶手。我们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成员都是训练有素的警员，包括拉斯·米勒德和哈里·西尔斯警探，我们的火先生，还有他的搭档，冰先生。巴奇的脸色：怀疑、反感。回到通缉科办公室的小间，稍后李追上愤愤离去的巴奇。巴奇：是你让我们调过去的吧？李：平心静气一点，巴奇。我给洛留了个条，告诉他纳什的案子超出了我们的权限———巴奇：什么？李：没关系的。通缉令都发下去了。他的小屋也在被监视。他跑不掉的。巴奇：他家对面那么亮的灯照着，你以为他还会回去吗？李：好啦！这才是主要比赛，纳什的不过是个垫场赛。你知道的。有什么问题？巴奇（咬咬牙）：让纳什逃掉———李：一切都在掌握中。内景，病理解剖室，稍后房间里面是消过毒的白色，一张长方形的金属桌子上放着两个盖着裹尸布的物体。巴奇、李、拉斯·米勒德和哈里·西尔斯坐在长凳上，面向桌子。验尸官和一位速记员站在尸体旁边。验尸官掀开裹尸布。验尸官：初步看来，这位女子是白种人，年龄在16岁至30岁之间。尸体呈两半，从肚脐处水平切断。速记员在速记本上飞快地写着。警官们一会儿盯着自己的鞋子，一会儿看看尸体，饱受折磨。验尸官（继续）：……嘴角两边全部割裂……颈部没有明显的淤伤……有严重的颅骨凹陷骨折……经过检查，上半部腹腔没有自由流动的血液。肠、胃、肝脏和脾脏被切除。医生停下来，好让速记员有时间记录。拉斯·米勒德清清喉咙。拉斯·米勒德：可……可以抽烟吗，医生？验尸官：她不会介意的。拉斯和哈里都点燃香烟吸了起来。验尸官（继续）：尸体下半部的生殖器官全部被切除……两腿靠膝盖处折断……房间门被打开了，一名警官走进来，递给米勒德一张纸条，并和他简短地说了什么。米勒德看了看纸条，接着把它交给哈里，哈里看完后递给李。李看过后交给巴奇。巴奇看完后又还给拉斯。验尸官从桌边后退几步。验尸官（继续）：有问题吗？拉斯·米勒德：你的判断是什么？验尸官：我可以告诉你们她没有经历过的事。她没有被强奸、没有怀孕……死因要么是嘴角的伤口，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她是被类似棒球棒之类的东西活活打死的。李：她的内脏呢？验尸官：它们是人死之后才被拿出来的。然后凶手排出尸体的血液，把它洗干净，大概是在浴缸里洗的。拉斯·米勒德：凶手懂不懂医学或是解剖学？验尸官：不好说。不是外科医生———但有可能接受过兽医训练、生物学训练，或者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上过我的初级病理学课程。她有名字吗？警官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要不要说出她的名字。拉斯读出纸条上的内容。致拉斯·米勒德：伊丽莎白·安·肖特。出生日期，1924年7月29日……马萨诸塞州梅德福。验尸官（向上天致敬）：上帝会爱你的，伊丽莎白。（对米勒德说）拉斯，你们找到那个狗杂种的时候，朝他的胯裆踢一脚，告诉他这是替医学博士弗雷德里克·D·纽巴尔踢的。现在，劳驾你们都出去吧，我约了个跳楼自杀的。内景，中心组大办公室，稍后杰克·蒂尔尼把伊丽莎白·肖特的几张大头照片张贴起来，拉斯、哈里、李和巴奇从他的肩膀上看过去。（在背景处，我们能听见埃利斯·洛还在对记者们单调乏味地说个不停，或面谈，或通电话）。大办公室里是一群相互争食的警察。巴奇把目光重新投向杰克·蒂尔尼的方向……杰克副巡官：1943年，警察在圣巴巴拉抓到她未达法定年龄饮酒。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案底。她有四个姐妹。父母离异。父亲就在洛杉矶。听说他把女儿的一些旧照片卖给《先驱报》。拉斯·米勒德（表示反感）：到目前为止有多少人来自首了？杰克副巡官：18个。拉斯·米勒德：到明天早上这个数字就得翻倍。假如洛用他华丽的言辞刺激媒体的话，还要多。洛（一直在偷听）：我要说我的言辞最适合这个案子。洛的身后还站着凯尼格和弗里茨·沃格尔。拉斯·米勒德：埃利斯，过多的宣传会妨碍办案。如果你是警察你就会明白。洛的脸红了，生气地瞥了米勒德一眼。埃利斯·洛（对蒂尔尼说）：副巡官，你派人跟受害人的父亲谈过没有？杰克副巡官：还没呢，埃利斯。埃利斯·洛：让沃格尔和凯尼格去怎么样？蒂尔尼看了看米勒德，这位二把手轻摇了一下头。我们明白了，虽然他是个二把手，但其实他才是实际负责指挥的人。杰克副巡官：拉斯，你认为我们应该派谁去？拉斯把头歪向巴奇和李一边。外景，威尔郡区，黄昏在一幢很大的维多利亚式房子的背面有一个车库改成的公寓。李和巴奇缓步向前，按响门铃。一个50来岁、瘦骨嶙峋的男人（克利奥·肖特）打开门，仔细打量他们。克利奥·肖特：警察吧？他把他俩让进屋里。房间也像它的住客一样，肮脏、破败、丑陋。克利奥·肖特（继续）：我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免得你们以为是我干的。我的证据一点儿破绽也没有，像空气一样密实。两个警察坐下来，试一试他的敌意到底有多大。巴奇：肖特先生，我是布莱切特警探，这位是布兰查德警官。我们对你女儿的去世表示哀悼。克利奥·肖特：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俩没一个能同吉姆·杰弗里斯打完一个回合。（稍顿）至于贝蒂，她是自食其果、咎由自取。你们想听我的不在场证据吗？李：既然你这么急于告诉我们，那就说吧。克利奥·肖特：我的工作需要随时等别人派我的活。那天，我连续不停足足干了27个小时。我是个修冰箱的。整整27个小时，后17个小时是加班。给我的老板打电话。他给我提供的不在场证据比爆米花的屁还要密实，那是———巴奇：你最后见到你女儿是什么时候？克利奥·肖特：贝蒂1943年来到西部，当时她乐滋滋的。我答应给她三平米的地方和五块钱，只要她把房子收拾整齐就行。警察们环视房间里的邋遢样儿。克利奥·肖特（继续）：七月份我把她撵走了。她搬到圣巴巴拉。两三个星期后给我寄了张明信片。说有个当兵的把她揍了个半死。那是我最后一次收到她的消息。巴奇：那个士兵是她的男朋友吗？克利奥·肖特（喊叫）：他们全都是她的男朋友！只要穿着制服。贝蒂相信数量大于质量。李：你说自己的女儿是荡妇？克利奥·肖特：我有五个女儿。有一个烂苹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巴奇：不过或许……这一次……她真的交了男朋友呢？肖特摆摆手。李站起来。李·布兰查德：我喝杯水可以吗？肖特耸了耸肩。李绕到他身后，翻了翻一些邮件和废旧杂物，然后穿过小屋走到洗手间。巴奇：知道他们的名字吗，肖特先生？巴奇的主观视点镜头：李就着水吞下两片药。克利奥·肖特：汤姆、迪克、哈里。不打紧。（思绪飘忽了一会儿）她说要找电影圈的活儿干干，但是……就在好莱坞大道上游荡，穿着她那些黑衣服。李回到房间。克利奥·肖特（继续）：做出那样的事，不给人杀死才怪，是不是？外景，克利奥·肖特的公寓，数分钟后两名警察气呼呼地走出屋子。李：天哪。整个美国军队都成了嫌疑犯。巴奇：扔硬币决定谁写报告吧？李：我今晚去纳什的住处蹲点。看凶案现场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你去家里帮我照看凯吧。巴奇点点头。内景，李和凯的房子，夜晚巴奇打开前门，发现凯躺在长沙发上看书。背对着他。凯：嗨，德怀特。巴奇：你怎么知道是我？凯：李的脚步声重。巴奇领会到她的潜台词。凯（继续）：李要工作到很晚？巴奇点头。她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凯（继续）：冰箱里有吃的。（朝卧室走去）晚安。内景，李和凯的房子，当晚晚些时候巴奇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填写警局报告。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找吃的。他找到一块肉糕，切一片下来。他听见走廊那头传来水流的声音。接着浴室的门关上了，流水声也消失了……他想了想，然后开始吃肉糕。内景，凶杀重案组大办公室，早上巴奇看见两名警探在整理满满一箱信件和各种各样的私人物品。拉斯·米勒德（画外音）（指箱子）：是在铁路的贮藏库里找到的。里面都是写给水兵的情书副本。好几百封。拉斯给巴奇看今天的《先驱报》头版：一张伊丽莎白·肖特的照片，穿着一条惹眼的黑色连衣裙。下面写着：“黑色大丽花”。拉斯·米勒德（继续）：要感谢我们在《先驱报》的朋友贝沃·米恩斯。贝沃把贝蒂和她那身黑裙子描绘成艾伦·拉德的那部影片《蓝色大丽花》中的某位女演员。我琢磨着来自首的人会翻三倍。巴奇：很好啊。拉斯·米勒德：好莱坞最会骗人了。你想干什么？巴奇：我想回通缉科。拉斯·米勒德：不行。你是个聪明人，我和布兰查德用得着你。（递给他一张纸）这些是贝蒂后来的住址和朋友。你去大学区分局接比尔·凯尼格。弗里茨生病了。把比尔看紧一点儿，报告你来写，因为比尔是个文盲。巴奇：中尉———拉斯·米勒德：叫我拉斯。出去吧。米勒德示意他离开。外景，一幢公寓大楼，稍后巴奇和凯尼格走上一幢公寓大楼的台阶。巴奇：你想怎么办，中士？凯尼格：一般都是由弗里茨问话。（指指腰带上的警棍）体力活儿怎么样？巴奇：我们还是试试谈话的活儿吧。巴奇查看纸条上的人名。他停在“S·萨登”上面。内景，楼上的走廊，稍后巴奇敲门，凯尼格站在他身后的走廊上。巴奇：是萨登小姐吗？一个年轻的女人打开门，她穿着一套闪亮的埃及服装。谢里尔：你是电影公司的司机吗？巴奇：警察。女人立马儿关上门。接着就听见马桶冲水的声音。不一会儿她再次打开门。谢里尔：如果是因为不遵守交通规则乱穿马路———巴奇：是关于伊丽莎白·肖特的事。谢里尔：今天早上我在电话里都说过了。关于贝蒂的九千个男朋友的九千个问题。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接临时演员的车随时会到。巴奇：你让我进去，回答我的问题。不然的话，我就逮捕你，你刚才冲下去的不是大麻烟卷吗。她只好让他们进去，气呼呼地坐下来。凯尼格靠在墙上，巴奇问话。巴奇（继续）：第一个问题。（看纸条）琳达·马丁或者玛乔里·格雷厄姆是不是住在这里？谢里尔：那是贝蒂别的住处。在德朗普雷。巴奇：她经常搬家。你知道为什么吗？是不是有人恐吓她？谢里尔：贝蒂的问题不是仇敌。而是有太多的朋友。巴奇：这我已经想到了。我们换个话题吧。谢里尔：谈谈“巨额融资”吧。巴奇：谈谈电影怎么样？你们这些女孩子全都想进电影圈，对吧？谢里尔（指指她的临时演员服装）：我已经进去了，先生。巴奇：恭喜你喽。那贝蒂呢？谢里尔：或许演过一次。或许一次都没有。大概在感恩节的时候，她出现了，吹嘘说要演个重要的角色……还到处给人看一个取景器。不过谁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贝蒂很喜欢———巴奇：……夸大事实？谢里尔：不。她太能撒谎了。汽车鸣喇叭。巴奇走到窗边往外看：一辆装满克娄巴特拉的平板卡车停在外面。巴奇：你的车来了。谢里尔（抓起她的东西）：我得走了———巴奇：还没问完呢———谢里尔：那就抓我吧，卡车可不等人———犹豫了一下———他什么也没问出来———她走出房门。凯尼格：要我把她抓回来吗？巴奇摇摇头。外景/内景，德朗普雷公寓大楼，稍后两个男人懒洋洋地倚在门廊上。凯尼格经过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巴奇核对纸条上的姓名和地址。在门上找到“M·格雷厄姆”，却没有琳达·马丁。凯尼格：我烦了。巴奇：一会儿就完。凯尼格：我去搞定外面那两个家伙。也许他们认识那个女的———巴奇：我来应付他们吧，中士———凯尼格：我去！（稍顿）我问他们什么呢？巴奇：不知道。什么问题都可以。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啊。了解一下贝蒂是否参与卖淫……凯尼格点点头，去到外面。巴奇摇摇头。内景，一间公用的起居室，稍后玛乔里·格雷厄姆没精打采地坐在长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电影故事》的过刊。玛乔里：……你瞧，贝蒂就有这个天赋。她很可爱，急于想讨好别人……或许有点儿傻。但是为了让别人喜欢她，她会做任何事情，变成别人希望的样子。巴奇：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演了一部电影？大概在11月份的某个时候。玛乔里：是的。她拿着一个取景器到处给人看。说那是导演给她的。说她的角色是联合主演。巴奇：她说过是什么电影吗？玛乔里：有一次她说是给福克斯公司拍的，下一次她又说是派拉蒙。我觉得她就是瞎掰。你知道，为了讨男孩子喜欢。巴奇：你记得她的那些男朋友的名字吗？玛乔里：唐和哈罗德———就坐在外面。她同他们两个约会了一两次。除此之外……我……真的没太注意她和谁在一起。玛乔里低下头，坐立不安。巴奇：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玛乔里：嗯……我记得……在她搬出去之前，有那么几次……我看见她和琳达……巴奇：琳达·马丁？玛乔里：是的。她和琳达·马丁———跟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人在好莱坞大道上说话。那个女人穿一套男装，头发短短的也像个男人……只有那么一次……巴奇：格雷厄姆小姐，你是不是说她们跟一个同性恋说话？玛乔里点点头。巴奇准备继续盘问下去的时候，比尔·凯尼格闯了进来，浑身是汗。凯尼格：那两个家伙说了，说那个女的没钱的时候就会出去卖。我给洛打了电话，他说这事儿要保密，因为有损那个女人的形象。巴奇看看玛乔里。再看看凯尼格。巴奇：比尔，你去给他们录口供。我这边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比尔一溜烟地出去了。巴奇（继续）：你能让我看看琳达·马丁的房间吗？内景，琳达·马丁的房间，稍后巴奇推开房门，房间里没有人。他检查了一下壁橱，里面空无一物。巴奇：她跑了。玛乔里：不能啊……巴奇用手在床铺下面摸了摸。他找到了什么东西，把它掏出来。那是一个红色的塑料小钱包。他打开钱包，里面有张身份证。他递给玛乔里看。玛乔里（继续）：是她。天哪……她才15岁。巴奇（指着身份证）：洛娜·马蒂科娃。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玛乔里：今天早上。我跟她说我给警察打了电话，说了贝蒂的事情。我是不是做错了？巴奇：你事先也不知道啊。外景，公寓大楼，稍后巴奇走出来。凯尼格和那两个男人站在门廊上，一看那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大概见识了凯尼格毫不手软的审讯风格。凯尼格（指那两个人）：不是他们干的。巴奇（面无表情）：干得好，警官。内景，中心组大办公室，稍后巴奇坐在办公桌前，盯着雷蒙德·纳什的大头照。他的眼睛瞟到：墙上贴着的赌注签名单：上面画出赌桌的草图，还分成不同的赌区：“结案———2比1”、“性虐待———4比1”、“不能结案———同额赌注”、“男朋友是凶手———1比4”……它旁边是一条被扯成两半的黑裙子，分别挂在两个衣架上……一个粗鄙的笑话。巴奇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把纳什的大头照扔进去。外景，39街和诺顿街区，黄昏，稍后巴奇在犯罪现场附近巡行。爱看热闹的人们好奇地凝望着那块空地，小贩们在旁边叫卖油腻食品，还廉价出售穿黑裙子的大丽花的光面照片。画外音：鲍比·德威特还有三天就回洛杉矶了。而距离我们杀死四个人的那次枪战，也已过去了三天。外景，李和凯的房子，接前景巴奇把车停在房子前面，径直走进去……（切至）特写镜头：在犯罪现场拍的黑色大丽花的照片摊开在李和凯的餐桌上。巴奇站在门边，看李研究照片，凯在他身后一两步远的地方，紧张地抽着烟。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巴奇，仿佛在恳求他做点儿什么。李（沉思）：干这件事的人……恨她。非常恨。这不是随便干的。凯：嗨，德怀特。李：他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宝贝儿，你念过医学预科，你怎么看？是个疯狂的医生吗？凯：李，德怀特来了。（低声对巴奇说）他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这样———李：哦，嘿搭档。巴奇，听凯怎么说。她有些想法。不错———凯：我之前告诉过你，这类理论上的推测都是瞎扯，不过，假如你能吃点儿东西，让自己平静下来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的推测。李：推理吧，老师。凯（迁就他）：好吧。只是猜测。你也可能是对的。不过大概有两个凶手。因为折磨她的刀口很粗糙，但把她切成两半以及腹部的刀口却干净利落……李（看巴奇）：嘿搭档！你是怎么想的？今天有什么收获吗？镜头推近：李的脸色，不知怎的，既热切，又茫然……凯盯着李，然后又看看巴奇，似乎在说“瞧吧，我告诉过你。帮帮忙！”巴奇：没什么……（稍顿）我得走了。我……我得走了。巴奇转身走出房子。外景，时髦屋雅座酒吧，夜晚巴奇把车停在一幢低矮的房屋前，房屋的门脸儿是原木小木屋的样子，有两扇双向推拉门。巴奇走了进去。内景，时髦屋雅座酒吧，接前景这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女同性恋酒吧。充作男人的女人们身穿美国军人的卡其装，娇柔的女孩们穿着毛衣和裙子，她们混杂在一起。巴奇来到吧台前，女服务生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推给他一杯威士忌。服务生：酒水管制局的吧？巴奇（大口喝酒）：洛杉矶警察局，凶杀重案组。服务生：谁被杀了？巴奇推给她一张大丽花的照片和琳达·马丁的身份证。巴奇：见过她们没有？服务生：大丽花是同志？巴奇：我问你呢。服务生：只是在报纸上见过她。至于那个学生妹，我也没见过。我们不跟未成年的打交道。行了吗？巴奇：等“女士们”都这么跟我说才行。内景，酒吧，稍后照片在酒吧顾客手中传来传去。除了有几个人在看到大丽花的照片时很惊奇以外，没有迹象表明这些人还知道别的什么。内景，另一间女同性恋酒吧，稍后巴奇喝着另一杯免费威士忌酒，十几个女人来回传递照片。巴奇仔细观察她们的反应，可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又灌了一口威士忌酒，然后走出酒吧。内景，拉维恩的密室，稍后酒吧里的装饰格调是热带风情。人造竹子包裹着一个个小隔间，女人们在黑暗的角落里相互偎依着。巴奇拿着两张照片慢慢地在酒吧里穿行，走过一个个小隔间，打扰那些情侣们，他感到有点儿尴尬。大家的回答大同小异……他朝吧台后面一个正在擦玻璃杯的女人走过去。把照片递给她。巴奇：黑色大丽花。服务生：没见过。巴奇（一只手指轻叩琳达·马丁的身份证）：那这个女孩儿呢？服务生拿起身份证瞟了一眼。巴奇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认出她的神情。她迟疑了片刻———服务生：从没见过她。巴奇（靠在吧台上）：别他妈的跟我装蒜。她才刚他妈的15岁。再不说，有你好受的。服务生（又看看身份证）：两三个月前见过几次。不过只是从姑娘们那儿骗酒喝。她喜欢男孩子，我肯定。大丽花从没见过。巴奇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刚要坐在吧台前的女人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匆匆地走向洗手间。小聚光灯照在她脸上；似乎和伊丽莎白·肖特有点儿像。巴奇深吸了一口气，数到十，然后朝那个女人追过去。后门靠近洗手间的地方……巴奇看到有一扇门缓慢地合上……他冲出去……外景，停车场，接前景那个女人上了一辆漂亮的雪白柏加车。不同的街道的叠化镜头，夜晚，接前景巴奇尾随着那辆白色柏加车，同它拉开三个车身的距离。外景，缪尔菲尔德路，汉考克园区，夜晚摄影机镜头从老式的路灯向下移动，那个女人把车停在一幢都铎式的大宅第前。巴奇的车在附近慢慢兜着圈子，他看到了她的车牌号，把它记在从拉维恩带出来的火柴盒上。巴奇从后视镜里看到她下车，在一盏老式的大路灯的照射下，她穿着鲨鱼皮服的身材格外抢眼……他看着她走进那栋房子。外景，公用电话亭，数分钟后巴奇在电话里念出车牌号。他在纸板火柴上记下对方帮他查询的信息。内景，巴奇的公寓，夜晚巴奇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在床头灯的灯光下，我们看到：伊丽莎白·肖特的大头照被塞在纸板火柴下面。纸板火柴上面写着：“玛德琳·卡思卡特·斯普拉格”。内景，巴奇的汽车，早上巴奇收听无线电广播。播音员：———在对黑发美人、被称之为黑色大丽花的伊丽莎白·肖特的谋杀案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位重要的嫌疑人，罗伯特·雷德·曼利。这位亨廷顿园区的五金制品推销员，被证实是最后同大丽花待在一起的人之一……巴奇迅速左转。内景，霍伦巴克警局，稍后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巴奇大步朝一堆警察走过去……他看见了李。内景，审讯室外，接前景好像警局里所有的警察都挤在一个小过道上，通过一个单向玻璃看拉斯·米勒德审问雷德·曼利。曼利，25岁，吓得屁滚尿流。巴奇悄悄走到李的身边。巴奇：昨晚睡着了吗，搭档？李微微一笑，手指审讯室。米勒德平静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米勒德：就像我说过的，罗伯特。我们这样做是因为你太不主动了。雷德·曼利：我都已经说过三遍了。我不想让我老婆知道我对她不忠。米勒德：但你不是说过你没对她不忠吗。贝蒂又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没什么理由躲开警察呀。雷德·曼利：我在圣迭戈跟人约会，和她跳慢舞。这跟不忠是一回事儿。米勒德：我们还是从头说起吧。你是怎么碰到贝蒂的，你们都干了什么，说过什么……雷德·曼利：我跟你说过三遍了。米勒德：再说一遍。雷德·曼利：我在一家意大利餐馆请她吃饭，然后去埃尔科兹酒店的天空舞厅跳舞。米勒德：接着你把她带回丰饶角酒店？雷德·曼利：她没地儿可去了。米勒德：贝蒂睡在床上，你睡在椅子上，是不是？雷德·曼利：她说她来例假了。审讯室外所有的警察都哈哈大笑。雷德·曼利（继续）：她说她孩子的父亲会是一个战斗英雄———米勒德：而你是军乐队的。所以你生气了？雷德·曼利：我告诉过你。我没有杀她。米勒德：你开车载她回洛杉矶，是在12月10号吧？然后把她撂在比特摩尔酒店？雷德·曼利：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你还想听多少遍啊？米勒德直起身子，转向单向玻璃。他把领带结拉松一点儿。很快他便走出审讯室，哈里·西尔斯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巴奇转向李。巴奇：欢迎回到地球，搭档。李：你一走，凯就给我喝了一杯搀有安眠药的酒。足足睡了14个小时。巴奇：这不都怪你，花钱供她学化学。李（指指审讯室）：一会儿你就知道拉斯为什么把哈里留在身边了。内景，审讯室，同上哈里绕着雷德·曼利走来走去，用手中的警棍轻敲桌子。李：拉斯有个原则。不真打人。回到审讯室内，同上哈里靠向雷德，用警棍敲敲桌子。他一点儿都不结巴了。哈里·西尔斯：你想换个妞儿玩玩，以为贝蒂好泡。你先来硬的，不行。再来软的，也不行。你给她钱，她说她来例假了，那是她最后的稻草。你就真想让她流血。告诉我，你是怎么割她的乳房的———雷德·曼利：不是，不是，不是的。不是贝蒂———哈里用警棍猛击桌面。雷德咬着嘴唇，把话咽了回去。哈里·西尔斯：你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是个欢场老手了，你知道很多可以带女孩子去的地方。你灌了贝蒂几杯酒，让她谈她以前的男朋友，装得像个朋友似的，像个善人，愿意把她留给真正的男人，那些见过战争，配得上跟她这样漂亮的小妞在一起的男人———雷德·曼利：不是的———哈里再次猛击桌面。哈里·西尔斯：你带她去一个工具房，大概就是皮科-里维拉福特旧厂房那边废弃的仓库。那儿有些绳子，还有很多切割工具，你就……雷德·曼利：不是，不是，不是的———哈里再次猛击桌面。雷德吓得差点儿把椅子弄翻，要不是哈里的一只手按在椅背上，他就坐到地上去了……哈里·西尔斯：是的，雷德，是的。你想起每一个对你说“不”的女孩，每一次你妈妈打你，还有你在军乐队吹号的时候，那些真正的军人看你的每一个不友善的眼神。雷德·曼利：不是的———哈里·西尔斯：骗子、胆小鬼、气管炎———雷德·曼利：不是的———哈里·西尔斯：而贝蒂要为所有这一切付出代价，是不是？雷德·曼利：不是的，求你了！上帝可以为我作证！哈里·西尔斯：上帝痛恨撒谎的家伙！哈里的警棍落在一个玻璃烟灰缸上，把它砸得粉碎。哈里·西尔斯（继续）：告诉我，雷德！告诉我！雷德·曼利：我没有伤害她———哈里·西尔斯：告诉我！哈里又一次把警棍重重地敲在桌子上。雷德哆哆嗦嗦地离开椅子，跪在地上。双手十指交错地紧握着———雷德·曼利：主啊，我是你的羔羊，我再也不想……他开始哭泣。彻底崩溃了。哈里转向单向玻璃，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观众：那张肌肉松弛的脸盘上满是对自己的憎恶。他做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然后就走了出来。在外面的过道上拉斯·米勒德在门口迎候他，带着他离开那群警察。回到审讯室内巴奇看见李和另一名警察给雷德戴上手铐，把他带出审讯室。李把一只手放在雷德的肩膀上，好像一位慈祥的叔叔。警察局外面巴奇站在台阶上，呼吸新鲜空气。拉斯走出来。拉斯·米勒德：怎么样？下一步干什么？巴奇：你把我调回通缉科？拉斯·米勒德：错。巴奇很不情愿，但知道他别无选择。巴奇：在比特摩尔周边仔细盘查。如果10号雷德把贝蒂搁在那里，或许我们可以重现在她被抓走之前最后那几天的活动。拉斯·米勒德：干得好，巴奇。接着干。巴奇：我觉得你得看着洛和他的那两个小子。我没有写进报告，可是贝蒂急需用钱的时候她就会去卖，而洛却一直想把这件事压下去。这样他上庭的时候，这就是个更好的案子。拉斯·米勒德（微笑）：你是说你的头儿隐瞒证据吗？巴奇：不，只是一个臭显摆的狗娘养的。拉斯·米勒德：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递给他一张纸）有人看见贝蒂出现过的地方。威尔郡区。从情报单上剔除那些假消息。巴奇：你要干什么？拉斯·米勒德：看着那个狗娘养的隐瞒证据的家伙，还有他的狗奴才，要不然，他们非得把那个关在拘留室的家伙逼到认罪不可。他拍拍巴奇的肩膀，然后走进局里。巴奇在威尔郡区盘查餐馆、酒吧、廉价小酒店。巴奇向各色不同的人盘问。画外音：我听得越多，就越能感觉到他们是在说自己……他们自己伤心的故事同黑色大丽花的故事交织在一起，他们真的相信，黑色大丽花是个向好莱坞星途进军的迷人女人……仿佛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报纸头版引起轰动的死亡新闻。我决定了，自己的报告就四个字：我们看到打字机的键敲出：一派胡言。外景，李和凯的房子，夜晚巴奇把车停在房子前面。凯一阵风似的冲出屋子，跑下台阶，把一抱文件扔在草坪上。然后回屋。巴奇走过去，蹲在那堆文件旁边：那些是洛杉矶警察局内部报告的副本，有表格、情报单、证据索引、尸检报告……抬头上都打着“E·肖特”的字样。巴奇：哦，天哪。凯和李从屋里出来，凯丢掉更多的文件。凯：你这是病态，是疯啦！以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又会怎么样呢———李：我会逮住那个家伙的，宝贝儿。我可以的———（看到巴奇）你跟她说，巴奇。跟她讲讲道理。巴奇：李，她是对的。在这件事上你至少犯了三条轻罪。它超出———巴奇突然打住，观察李紧张的神色。巴奇（对凯说）：我答应过给他时间的。凯：德怀特，你有时候可真够没种的。她转身回屋。李开始拣拾文件。巴奇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开了。外景，拉维恩的密室，夜晚巴奇坐在车里，把身子压低，看着那辆停在拉维恩前门附近的白色柏加车。他在这里等待……最后，昨天晚上那个女人终于出来了，朝她的车子走去。巴奇跳下车，很快走上前去截住她，她正在摸自己的车钥匙。巴奇：访问贫民窟呀，斯普拉格小姐。玛德琳（叹气、恼怒）：爸爸又派人跟踪我了？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开始惟妙惟肖地模仿苏格兰人的颤动小舌音：玛德琳（继续）：玛德琳，女儿呀，你不该去那些不适合你去的地方———巴奇：我是警察。玛德琳：哦，倒也新鲜。她又抽出一张钞票，递给巴奇。巴奇数了数，有一百多美元。巴奇：凶杀重案组的。（把钱还给她）想问问关于伊丽莎白·肖特和琳达·马丁的事儿。她的气势一下子没了。巴奇迅即看在眼里。他抓起她的钱包和钥匙，把它们扔到她的汽车的引擎盖上。巴奇（继续）：我知道你认识她，所以别想把我打发走。要不然带你去警察局，那里可是有很多记者等着呢。玛德琳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巴奇坐在她旁边。透过顶灯灯光，巴奇看到她和大丽花在服装和发型上更为相像。玛德琳（打起精神）：这完全是出于偶然。我去年秋天在拉维恩碰到她们。贝蒂大概只见过一次。琳达见过好几次。她是过来骗吃骗喝的。巴奇：你和她们睡过没有？玛德琳：没有。只是喝喝鸡尾酒，聊聊天什么的。巴奇：你是不是同志？玛德琳：找到合适的我就是。巴奇（淡然一笑）：你昨天晚上干吗溜得那么快？玛德琳（气恼）：先生，我的父亲是埃米特·斯普拉格。好莱坞和长滩的一半都是他建起来的。想象一下报纸的头条新闻吧。“建筑大亨的女儿在大丽花案件中接受审问———在同性恋酒吧里调情”。能想象那种情景吗？巴奇：你们都谈什么了？玛德琳：什么时候？巴奇：调情的时候。玛德琳：琳达说她的笨蛋男朋友，还待在内布拉斯加的小乡镇上，要不就是别的什么地方。贝蒂谈到最新一期的《银幕世界》。小明星。好莱坞的梦想。巴奇：贝蒂说没说她拍过一部电影？有没有给你看过一个取景器？玛德琳：她们谈话的时候跟你很像。巴奇：你倒是很机灵呀。回答我的问题。玛德琳：哎，我累了。你想不想听我的不在场证据？说完我就可以回家了。巴奇：随你便吧。她在座位上转过身子，正面对着他。玛德琳：从星期天到星期四，我和家人都在拉古纳的别墅，还有住在我家的佣人也在。如果你想核实的话，就给我爸打电话吧。不过措辞要谨慎一点儿。巴奇在本子上记下要点。她看着他，等他写完。玛德琳（继续）：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名字不用见报呢？巴奇：什么意思？玛德琳：别装傻了。巴奇：如果你指的是钱，我不需要。玛德琳（摸他的大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完全知道她说什么。他犹豫了片刻。要走哪条道儿？微微一笑。他下定了决心。巴奇：我也许会相信。玛德琳：明天晚上八点。地址是汉考克园区，缪尔菲尔德南路482号。巴奇：我知道地址。玛德琳：不奇怪。来接我。要像个绅士，不要像个警察。巴奇准备下车。玛德琳（继续）：还有件事———你叫什么名字？巴奇：巴奇·布莱切特。玛德琳：我会记住的。他下车，把钥匙扔给她。他走开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这口气憋了很长时间……内景，警员办公室，第二天巴奇走进办公室，发现李坐在办公桌边守着电话。李：是的，女士。我明白。狼人和雷德·曼利。哦，不是。狼人就是雷德·曼利。是的，那会更方便……李尽职守责地记下电话里这些奇奇怪怪的信息。巴奇坐到李对面的椅子上，假装拂去面前电话机上的灰尘。李挂断电话。李（继续）：我喜欢接电话的工作。巴奇：凯怎么样？李：我在埃尔尼多汽车旅馆租了个房间堆那堆东西。只要她高兴，这点儿小钱不算什么。巴奇：李，德威特明天出来。我在想，或许我应该同他谈谈。要么就找弗里茨·沃格尔和凯尼格———李在转椅上转了一下，踢翻了一个废纸篓。巴奇（继续）：李———李面前的电话响了。他一把抓起听筒———李·布兰查德：凶杀重案组。布兰查德。（听电话）在汉考克园区吗？……嗯，嗯……我们可以派个人过去和你谈谈，一定。（继续）我们知道那一区，是的，女士……左边第三个路灯。当然……巴奇抬起头来———尽量不惹眼。李也抬起头，同巴奇的目光相接。李用手指做了一个“发疯”的手势，巴奇察觉不出地放松了下来……正在这时，警局里发生了轻微的地震。李看到巴奇一如往常，估计这次地震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接着做事……巴奇的电话响了。他耸了耸肩，拿起听筒。巴奇：凶杀重案组。布莱切特。电话线那头的人开始絮絮叨叨。巴奇细致地做着笔录……内景，大办公室，后来巴奇写完了报告。他起身准备离开。画外音：我记录了四十几个电话信息，其中大约有一半还算是条理清楚。埃利斯·洛突然提出让我写总结报告，大多数都是些没有头绪的线索。每天都有假冒的凶手来认罪，还新爆出三百个大丽花出没的地方。所有这一切让我确定了一件事：赌桌的特写镜头巴奇在“不能结案”的赌区押了20美元。外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夜晚巴奇穿着他最好的衣服按响门铃。玛德琳打开门，她穿着裙子和羊毛衫，异常动人。玛德琳：哎。我不知道你是个拳击手。爸爸听说过你，坚持要留你吃晚饭。我跟他说，我们是在斯坦利·罗斯书店办的画展上认识的，所以如果你想向他们探问我不在场的证据，巧妙一点儿。她领他进屋。内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接前景厚厚的波斯地毯、提花挂毯，宽敞的房间透着男士俱乐部的氛围。巴奇注意到在壁炉的旁边有一只制成标本的狗，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卷发黄的报纸。巴奇：它是谁？玛德琳（指狗）：巴托。报纸是1926年8月1日的《洛杉矶时报》。爸爸发现自己赚到了第一个一百万，那时候正好巴托叼着报纸进屋来。他想给这个时刻献祭，于是就开枪打死了它。我们走吧———内景，一间小起居室，接前景斯普拉格一家人坐在安乐椅上。没有人站起来。玛德琳：巴奇，我来介绍我的家人。我母亲，雷蒙娜·卡思卡特·斯普拉格。我父亲，埃米特·斯普拉格。我妹妹，玛莎·麦康维尔·斯普拉格。埃米特·斯普拉格站起来，握住巴奇的手。巴奇：幸会，斯普拉格先生。埃米特·斯普拉格：我看过你和蒙多·桑切斯的拳赛。你可把他打惨了。你或许会成为第二个比利·康恩。巴奇：谢谢。埃米特·斯普拉格：蒙多打得也不错。他后来怎么样了？巴奇：过量吸食海洛因。埃米特·斯普拉格：可惜。真给家里人丢脸。（稍顿）说到家里人———雷蒙娜、玛莎。玛莎和雷蒙娜都站了起来。玛莎19岁，长相平凡，表情严肃，和埃米特长得非常像。（他们两个人都不太像玛德琳。）雷蒙娜却和玛德琳长得比较像，不过面部肌肉已经松弛，表情茫然，似乎经常酗酒或者嗑药。雷蒙娜（发音略微含糊）：玛德琳说了你不少的好话。玛德琳：爸爸，可以吃饭了吗？我和巴奇想去看场九点半的电影。内景，餐厅，稍后一个黑人女佣端上来腌牛肉和卷心菜。埃米特·斯普拉格：开吃吧，年轻人。家常便饭养育热诚友好的人。美味佳肴滋养腐化堕落的人。巴奇礼貌地微笑，开始吃饭。玛莎：爸爸，我想给布莱切特先生画像。埃米特点点头。玛莎拿出一个小速写本。埃米特·斯普拉格：巴奇，你可要被画成漫画喽。玛德琳漂亮，玛莎却是公认的天才。玛莎眉头一皱。埃米特·斯普拉格（继续）：布莱切特是哪儿的名字？荷兰的吗？巴奇：德国。埃米特·斯普拉格：伟大的民族，德意志人。希特勒是有点儿过分……我在战争中杀了你的很多同胞。玛莎：你在外面的门厅里见过巴托了吗？巴奇：栩栩如生。埃米特·斯普拉格：一个老朋友把它做成标本。我们都曾在苏格兰兵团当兵。乔治·蒂尔登。他想在电影圈发展。巴奇：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埃米特·斯普拉格：1920年。当时好莱坞还是一片牧场，不过无声电影正在蓬勃发展。乔治找到了一份灯光师的工作，我就盖房子。乔治把我介绍给麦克·森尼特，我帮他完成他提出的住宅计划———就在那块惹人厌的指示牌下面。玛莎：好莱坞庄园。巴奇：我喜欢启斯东警察（注7）。玛莎：我也是。埃米特·斯普拉格：老麦克知道怎么样把一块钱掰成八瓣儿花。他让临时演员兼职做工人，也让工人兼职当临时演员。他们在一部启斯东警察的电影里干了12个小时后，我和乔治就开车把他们送到好莱坞庄园的建筑工地，再借着火炬光干上六个小时。有几次电影演职员名单上还打出了我们的名字———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埃米特的长篇独白。巴奇看到桌子对面的雷蒙娜想用叉子叉一块土豆（声源）。埃米特·斯普拉格（继续）：你没事吧？能不能也说两句话啊？雷蒙娜叉起一小口食物放进嘴里，优雅地咀嚼着。雷蒙娜：你知不知道，布莱切特先生，那条雷蒙娜大街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巴奇：不，斯普拉格太太，我不知道。雷蒙娜：当初埃米特为了我爸爸的钱娶我的时候，他跟我家里人保证，要利用他在城市规划委员会的影响力，让一条街道以我的名字命名。不过他能搞定的就是林肯高地红灯区里的一个贫民窟。你熟悉那个地区吗，布莱切特先生？巴奇：我是在那里长大的。雷蒙娜：那你一定知道那些墨西哥妓女是怎么样站在窗前招揽顾客的。我听说她们中间有很多人知道斯普拉格先生———埃米特·斯普拉格使劲拍了一下桌子。盘子哗啦直响。一阵沉默。巴奇低下头，玛德琳紧紧抓住他的膝盖。雷蒙娜（继续）：鲍伦市长过来吃饭的时候，我会好好招待，但我不会应酬玛德琳的男妓。区区一个小警察。天哪，埃米特。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她起身离开餐厅。玛德琳：对不起。十分对不起。玛莎（兴高采烈）：布莱切特先生？玛莎从她的速写本上撕下一张纸。巴奇接过纸，玛莎走开了。纸上的图画：光身子的巴奇同玛德琳做爱的漫画。外景，红箭旅馆，稍后一个由空心煤渣砖建造的汽车旅馆里满是战前破旧的汽车。摄影机镜头推近一扇灰暗的房门。11号。内景，红箭旅馆，11号房间，同上黄色的灯光照着床上的巴奇和玛德琳。玛德琳：我非常……抱歉……我早该提醒你的———巴奇抓住她的头发，让她靠近自己。巴奇：嘘。内景，红箭旅馆，11号房间，同上他们抱在一起，满身是汗、精疲力竭。巴奇：你的名字可以不用见报了。玛德琳：直到举行婚礼？巴奇：那你妈妈可要高兴了。玛德琳：她是个伪君子。她吃大夫给她开的药，所以就不承认自己吸毒。你知道我爸是怎么赚钱的吗？巴奇：怎么赚的？玛德琳：他从麦克·森尼特那里买来烂木料和旧的电影布景板，就用这些东西盖房子？满洛杉矶都是他那些容易失火的建筑物……至于他的“好朋友”乔治？为我爸跑腿的时候遇到车祸，变成残废。现在我爸让他打打零工———帮他照管出租的房产什么的———巴奇：你不必告诉我这些———玛德琳：我喜欢你，巴奇。（热切地看着巴奇）巴奇，贝蒂还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巴奇：你没有吗？玛德琳：别生气。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对你说谎。巴奇：是什么？玛德琳：去年夏天，我经常泡吧。都是些正经的酒吧。我听人说有个女孩子长得像我。我很好奇，就在几个地方留了条：“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想见你”。我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她打过来。于是我就在拉维恩碰到她和琳达。巴奇：就这些吗？玛德琳：是的。就这些。巴奇：那就做好准备吧。外面有50个警察在调查城里的每一间酒吧，寻找大丽花的消息。你可能会上报纸。玛德琳：那也是我家应得的惩罚。巴奇：你真这么想吗？玛德琳：不。不是。巴奇（轻抚她的黑发）：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见贝蒂·肖特？玛德琳：我一直努力想要变得放荡不羁。但是人们形容贝蒂的时候，听起来好像她天生就是这种人。巴奇：怎么讲？玛德琳：我不知道……有钱人有时候会把穷人浪漫化。巴奇：不，我不知道。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她在想，是不是讲错话了。他端详着她，把她拉近，亲吻她的嘴唇……内景，巴奇的车，白天巴奇开车巡行，车里的无线电嗡嗡地响着。无线电调派员：“发现洛娜·马蒂科娃，又名琳达·马丁的行踪……”巴奇把无线电的声音调大。外景，卡利多尼亚雅座酒吧，白天巴奇的车尖叫着驶进停车场，琳达·马丁从门里冲出来，撒腿就跑。巴奇跳下车，全速追赶她。那个女孩像头羚羊似的飞奔，胸前还紧紧抱着一个大包。巴奇险些被一辆运啤酒的大卡车撞倒。他跑到街对面，琳达又逃到另一条小街上。女孩在来往的车流里躲躲闪闪，险些被撞倒。巴奇也拼命追赶，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女孩撞到一个刚从商店里走出来的男人身上，被摔趴在地上。巴奇向前一跃，抓到了她。她又踢又叫的。巴奇给她戴上手铐，然后把她拉起来。琳达·马丁：我是未成年人，没有女警在场，如果你敢碰我，我就告你！他拿起她的包。没想到还挺沉的。他把包打开，掏出一个金属胶片盒。女孩儿立马害怕了起来。琳达·马丁（再开口时几乎落泪）：求求你，先生……我……我父母。内景，少管所，审讯室，稍后拉斯·哈里和巴奇坐在琳达·马丁的对面。她很漂亮。拉斯·米勒德：……去年秋天，贝蒂都同谁出去过，你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吗？琳达·马丁：他们都只是些偶然结识的人。拉斯·米勒德：没有人会伤害她吗？女孩使劲想了一下，摇头表示“没有”。巴奇：你们一起到处试镜，有没有演过电影？琳达·马丁：没有巴奇：那这个胶片盒又是什么？琳达·马丁（眼睛望向地面，眼泪开始滴落）：是……一部电影。拉斯·米勒德：什么样的电影？巴奇：肯定不会是戴维·O·塞尔兹尼克的作品吧。她仍旧低着头……拉斯·米勒德：你得告诉我们所有的事，甜心。从头到尾好好想想。哈里给她倒了一纸杯水。她抿了一口。琳达·马丁：我在……加德纳的一间酒吧里混吃混喝。那个墨西哥人———叫拉乌尔或是乔吉或什么的———开始跟我搭话。我当时觉着自己怀孕了，为了弄钱，什么坏事都肯干。他说，要是我愿意拍部裸体片，他就给我两百美元。（喝了一大口水）他说他还需要一个女孩，于是我就去找贝蒂。我们三个人开车去（墨西哥的）蒂华纳，在城外一座大房子里拍了这个片子。（稍顿）然后他开车把我们送回洛杉矶。她低着头。拉斯和哈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巴奇：是不是在感恩节前后拍的片子？她点点头。巴奇（继续）：巴奇：那个墨西哥人是不是给了贝蒂一个取景器？她抬起头。接着点点头。巴奇（继续）：他是不是好像对贝蒂格外地感兴趣？贝蒂有没有再见过他？她摇头表示没有。房门打开了，李悄悄地溜进来……靠在女孩身后的墙上。巴奇（继续）：但你又见过他，对吧？否则你还能从哪里弄到电影的拷贝？琳达·马丁（悲伤地看巴奇）：那是在贝蒂……在我得知贝蒂的事情后……就去加德纳找他。他那时候正要回墨西哥，我就哄他帮我拷贝一份。拉斯·米勒德：为什么要拷贝？琳达·马丁：黑色大丽花演的色情电影，我想……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拿出去卖钱。（羞愧）它是……可以收藏的东西。拉斯·米勒德：他愿意给你拷贝？没有任何代价吗？琳达·马丁：不。不是白给的。她又低下头。警察们面面相觑。琳达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胆大妄为。琳达·马丁（继续）：你们会把它还给我的吧，是不是？你们不会让别人看它的吧？现在轮到警察们把目光投向别处了。外景，集合室，稍后拉斯和巴奇。李坐在背景处的桌子边。拉斯·米勒德：你怎么看？巴奇：她在掩护那个墨西哥人。大概她认识他，不希望他因为拍色情电影而受罚。或许他就是个白人。我们把威尔郡区的文书梅格·考尔菲尔德派过去假扮她的室友，陪她一天。看她会不会趴在梅格的肩膀上哭。拉斯·米勒德：布莱切特，你今天可真够聪明的。（稍顿）好吧。看样子今晚是色情片之夜。他走开了。巴奇转身找李，却发现李没说一句话就走了。巴奇看桌上的报纸。文章标题是：“银行劫案策划者八年后获假释”。巴奇把报纸折起来，塞进外套里。内景，集合室，稍后房间里安放了放映机和银幕。警局的要员们已经就座：埃利斯·洛、杰克·蒂尔尼、萨德·格林和警察局长C·B.·霍拉尔。米勒德、哈里和李。工作人员在放映机上装胶片的时候，巴奇在李的旁边落座。灯光变暗，银幕上出现画面。片名：来自地狱的女奴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大房间，墙上都是埃及的象形文字。房间里立着很多根状如蛇形的柱子；插入一个特写镜头：两条镶嵌在柱子上的石膏蛇互相含着对方的尾巴。此时，两条蛇叠化成贝蒂·肖特，她只穿了一双长筒丝袜，在笨拙地跳着色情的胡奇库奇舞……接着，是两个女孩儿———贝蒂·肖特和琳达·马丁———做爱的场景，不堪入目……房间里的气氛很凝重，听得见呼气的声音。除了李之外，大家都很冷静。李似乎越来越紧张了。电影还在继续放映着……霍拉尔局长：拉斯，你怎么看？这跟女孩的谋杀案有关系吗———拉斯·米勒德：可能有关系，局长。我和哈里今晚去蒂华纳。那个墨西哥人不像是凶手。不过他可能会把片子给别人看———李突然一跃而起，跑出去。霍拉尔局长：那个年轻人怎么回事啊？你的人就这么沉不住气吗？埃利斯·洛：布兰查德警官有点儿情绪激动———李冲出去的时候踢翻了他的椅子。内景，更衣室，稍后李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头。巴奇走进去，坐在他身边的长凳子上。片刻的沉默。巴奇：你忘了爆米花了，兄弟？李：是呀。爆米花。埃利斯·洛和拉斯·米勒德随后跟进来。埃利斯·洛：该死！是我把你调到通缉科的。你是我的人，现在你却让我在警局的两个大头儿面前像个傻子似的。你要不是火先生，早就已经被停职了。还稀里糊涂的———巴奇：洛先生———埃利斯·洛：布莱切特，不干你事。巴奇盯着地板。拉斯·米勒德：埃利斯———埃利斯·洛（不理拉斯）：你明天就回通缉科。早晨八点向我报到，还要写好给格林和霍拉尔的道歉信。你是一个政治动物（注8）———为了你的退休金着想，我劝你还是趴着吧。李：我想去蒂华纳———埃利斯·洛：不行！说完后，埃利斯鞋跟一转。我们目送他离开，身影消失在远处。过了不久，他的身影又出现了，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只不过我们现在不在更衣室，而是在：内景，警员办公室，第二天早上洛看着巴奇。埃利斯·洛：现在是早八点一刻。你的搭档呢？巴奇：我也希望他在这里。埃利斯·洛：好哇，都八点一刻了，他还没到。他的道歉信也没见着。巴奇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洛瞪着眼睛。埃利斯·洛（继续）：沃格尔和凯尼格一个小时前去了蒂华纳。你现在找辆有无线电的警车，离开这里，离开我的视线，干警察该干的活儿去吧。洛走开了。外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白天巴奇开车巡行，寻找李的汽车。没有发现。内景，一家小饭馆，白天巴奇坐着吃三明治。他已经在饭馆里面待了一会儿了。内景，饭馆外面的公用电话亭，白天玛德琳（画外音）：你好。巴奇：是我。想见我吗？玛德琳（画外音）：什么时候？巴奇：我45分钟后去接你。玛德琳（画外音）：别来我家。六点钟。汽车旅馆。玛德琳电话里的声音很吵……巴奇：我有公寓，你知道的。玛德琳（画外音）：11号房。今晚6点。她挂断了电话。内景，红箭汽车旅馆，11号房间，傍晚他们赤身躺在床上。玛德琳眯瞪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巴奇陷入了沉思。她望着他。玛德琳：对我笑一笑。温柔而甜蜜的。巴奇：我们昨天抓到琳达·马丁。她手上有部她和贝蒂·肖特拍的色情电影，她们扮成同性恋。内容挺吓人的。玛德琳（坐起来）：她提到我了吗？巴奇：没有。我还查了案子所有的文件，都没有提到你留下的字条和电话号码。（稍顿）听着，我为了你隐瞒证据。这是个公平的交易，不过这事还是让我有点儿怕。贝蒂和琳达的事，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玛德琳的手指滑过他的胸膛，抚摸他打拳时落下的伤疤。玛德琳：宝贝，我和贝蒂做过一次，就是去年夏天我们见面的那次做的。巴奇：天哪。玛德琳（画外音）：我就是想知道，跟一个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做是什么感觉，而且———巴奇一下子跳下床，穿上裤子。玛德琳（继续）：巴奇，就这些了，我发誓。求你别走———他穿上衬衫，拿上他的手铐和点38手枪———巴奇：你这个没脑子的荡妇———玛德琳：别走，宝贝别走———巴奇砰的关上了房门。内景，警察巡逻车，夜晚巴奇在车里心烦意乱。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扭开车里的无线电。他听到：无线电调派员：各组注意，全部到克伦肖和斯托克街命案现场。两人死亡、嫌疑犯死亡，嫌疑犯是雷蒙德·道格拉斯·纳什，通缉令号码———外景，一家韩国人开的食品杂货店，数分钟后雷蒙德·纳什的尸体倒在人行道上。一个精瘦结实的矮个子警察正在向警探们描述命案发生时的情况，比划着他是怎么把在逃犯雷蒙德·纳什打死的。巴奇盯着纳什的尸体看了一会儿。接着走进杂货店。内景，一家韩国人开的食品杂货店，接前景抢劫命案的现场惨不忍睹。60岁的店主死在柜台后面，他十几岁的儿子死在过道上。鲜血四溅。内景，警员办公室，稍后巴奇冲进警员办公室，怒不可遏。巴奇：布兰查德！一个警察指了指洗手间。内景，洗手间，接前景巴奇一脚把门踹开。李站在水池前。他举起双手给巴奇看———李的手上缠着绷带。李：我在墙上打的。因为纳什———巴奇：还不够。巴奇走到李的面前，一拳打在他的肋骨上。李没有还手———李：对不起———巴奇：还不够！巴奇又打了李一拳。李摇摇晃晃地慢慢倒下去。巴奇还是没有停手，一拳又一拳———外景，39街和诺顿街区，夜晚巴奇坐在车里，他的手腕缠着绷带。人们徘徊在发现大丽花尸体的现场附近，仿佛这是一处旅游胜地。巴奇看着这一切。画外音：第一次同布兰查德的比赛我输了，不过我却成了当地的名人，被调到通缉科，还有将近九千元的现金收入；第二次比赛我赢了，可是却扭伤了一只手腕，两个指关节脱臼，休息了一天。谁说的，赢不代表一切，真够对的。外景，李和凯的房子，第二天巴奇走进屋子，发现凯在家。她指着一份报纸：头版新闻包括黑色大丽花、小纳什和鲍比·德威特。凯（哭红的双眼）：我们出名了，德怀特。巴奇：是臭名昭著，李呢？凯：你打了他之后我就一直没见着。巴奇看上去有些羞愧。凯（继续）：我没有怪你。巴奇走过去，凯抱住他。巴奇：你知道，他受到洛的训斥了。凯点点头。巴奇抚摩着她的头发。巴奇（继续）：德威特现在可能在洛杉矶。如果李在晚上6点以前还不出现的话，我就过来陪你。凯（点头）：李总是说我会很安全。巴奇：你会的。凯又点点头。她嗯嗯呃呃的，好像有话要说……凯：巴奇。他有个妹妹。巴奇：什么？凯：是小妹妹。李15岁的时候她被人害死了。凶手到现在也没抓到。巴奇：为什么不———凯：他要我保证不告诉你。他觉着这件事会让他太容易被人看穿。巴奇：嗯，这就能解释某些事情了———凯（把手放在他嘴上）：不。还不能解释。外景，中心分局停车场，稍后巴奇准备进大楼的时候被拉斯和哈里截住了。拉斯·米勒德：我们一直在找你呢。哈里·西尔斯：今天早上，鲍比·德威特在圣罗莎汽车站买了张票。从圣迭戈中转去蒂华纳。巴奇：他……什么？拉斯·米勒德：巴奇。布兰查德也在蒂华纳。一名边境警察发现他同一帮样貌粗俗的墨西哥警察在一起。巴奇大惊。拉斯·米勒德（继续）：走吧。外景，蒂华纳，各式镜头，黎明巴奇在蒂华纳的街头巡行：小乞丐们在垃圾箱里翻找他们的早餐、卖玉米肉卷的小贩们在搅动罐子里的炖狗肉、水手们踉跄地走出妓院。有样东西吸引了巴奇的眼球，他把车停在粉红色装饰派艺术风格的宾馆（迪维西德罗宾馆）门前。外景，迪维西德罗宾馆停车场，接前景巴奇看到有一辆小轿车是加利福尼亚的牌照。内景，迪维西德罗宾馆，接前景巴奇向服务员出示了警徽，问到房间号。内景，宾馆二层，接前景巴奇在走廊上缓步而行，手里拿着枪。他靠近那扇房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英语。“嘭”，电话被搁回听筒架上。声音甲：该死的！我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呀？琳达·马丁说漏嘴了，说她的那个“墨西哥人”其实就是本地人，叫沃尔特·威灵顿———声音乙：那是不是他杀了肖特那个娘们？声音甲：不是。他有不在场的证据———巴奇转转眼睛，推开房门———巴奇：我看那样也不能阻止你们在全城搜捕墨西哥人进行栽赃嫁祸。内景，迪维西德罗宾馆房间，接前景弗里茨·沃格尔和比尔·凯尼格盯着巴奇。沃格尔：布莱切特。巴奇：李来这儿了。鲍比·德威特也来了。凯尼格：去他妈的布莱切特。他都被停职了。巴奇冲上前去准备教训一下凯尼格，但被沃格尔拦住了。他把巴奇推到走廊上。凯尼格还站在房间中央。沃格尔：你知道吗，年轻人？我喜欢轻重量级拳击手。（抚弄下巴）如果你答应不揍比尔的话，我就会帮你找你的搭档。我来开车吧。瞧你的邋遢样儿。外景，蒂华纳的街头，各式镜头巴奇和弗里茨·沃格尔的车在蒂华纳的街道上穿行。大街上，乞丐们围着游客，穿佐特装的年轻人徘徊在醉汉身边，好伺机行窃……外景，蒂华纳的街头，各式镜头街道上塞满了汽车，拥挤不堪。两个人只好把车停下来，决定下车步行。小乞丐们很快把他们包围了。沃格尔往路边扔了几把硬币，孩子们四散开来，争抢硬币。弗里茨·沃格尔走到一个墨西哥警察跟前，同他搭话。那个墨西哥警察点点头，指了指一条小巷那头的一幢低矮的空心煤渣砖砌的建筑物。沃格尔回到巴奇身边。沃格尔：不是李。猜猜是什么？他们抓了另一个醉酒闹事的美国人。可能还蛮特别的。内景，一个污秽的墨西哥监狱，稍后沃格尔和巴奇匆匆走在一条走廊上，走廊两边是空空的牢房。一名墨西哥狱警打开最后面一间牢房，两个警察走进去，看见———鲍比·德威特1939年那个脸型瘦削、棱角分明的暴徒，如今已经是头发花白、全身浮肿。他站起来，既谄媚，又虚张声势。沃格尔：鲍比·德威特……德威特：警察是吧？至少你们是美国人。从没想到我会很高兴见到你们。沃格尔：别高兴得太早。沃格尔一脚踢在他的胯下，德威特疼得蹲了下来。沃格尔又反手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巴奇把鲍比·德威特铐在椅子上。沃格尔：李·布兰查德现在就在蒂华纳，而你一出昆廷监狱就上这儿来了。这也他妈的太巧了点儿，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来到这个耗子乱窜的国家，本来我是可以跟家里人待在一起的。德威特的脑袋上下颤动。沃格尔（继续）：你知道布兰查德在蒂华纳吗？德威特：自从该死的审讯后我就他妈的再没见过布兰查德。沃格尔又扇了他一记耳光。沃格尔：在我面前说话干净点儿，龟儿子。要称呼我先生。德威特把裤子尿湿了。沃格尔（继续）：布兰查德很怕你。为什么？德威特：天哪，真是个笑话。他怕我是因为我在法庭上发现掉进了陷阱。我对案子的了解就只有我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么多。也许我想过报仇，也许我跟监狱里的那帮人说过什么，不过当那个混蛋杀了那些黑人之后———沃格尔用一记右勾拳把德威特打倒在地，接着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拽起来，好像要把他掐死似的。沃格尔：小子，我对布兰查德中士没有好感，但他是我的同事，我不准一个混账东西诽谤他。现在，你违反假释条例跑到这儿来。他松开了手，德威特的脸上又有了血色。沃格尔（继续）：你为什么在这里，鲍比。告诉我。德威特（一只挨打的狗）：我来这儿是想搞点海洛因，带回洛杉矶去。我要见个人，叫费利克斯·卡斯科。求你。别再打我了。沃格尔拍了一下手，很高兴得到这个额外的收获。沃格尔（走出牢房）：我去给埃利斯打电话。巴奇转身面对德威特。沃格尔的离开让德威特轻松多了。巴奇：说完你和布兰查德之间的事情。后来呢？德威特：我不知道他的说法是什么，不知道。巴奇：那你的说法呢？德威特：先生，我和布兰查德之间只有一件事，就是我干过南达科他州那个叫凯·雷克的娘们———慢动作———巴奇扑到德威特身上，将他一顿痛打———把他的脸变成拳击吊袋———巴奇身后传来说西班牙语的声音，接着有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巴奇被向后拖出牢房。然后，一片黑暗。黑暗渐渐变成灰色，然后转为正常。巴奇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一间空牢房的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走廊上。内景，走廊，接前景他看到沃格尔冲他跑过来。巴奇：怎么？……弗里茨？我出来多长时间了？沃格尔：我们得走了———巴奇：什么———沃格尔：我让德威特出去，这样我们就可以跟踪他抓到那个卡斯科。他把尾巴甩了，不过我们还是找到了卡斯科的地方———外景/内景，一辆没有标志的斯蒂贝克车，夜晚沃格尔·凯尼格、一个墨西哥警察和巴奇开车沿着海岸疾速行驶，来到一片山地。为了提神，巴奇在头上压了一个冰袋。外景，峭壁上的一幢房子，夜晚斯蒂贝克车从拐角处开上一条长长的车道。车道前方停着两辆车。后面大约20码远的地方还停着一辆车。巴奇看到它。巴奇：是布兰查德的车。正在此时，我们隐约听见房子里传出叫喊声。巴奇在斯蒂贝克车还未停稳之前就跳下车———沃格尔：布莱切特！巴奇拿着枪飞一样地跑向那幢房子，完全不顾后果。沃格尔、凯尼格和那个墨西哥警察跟在他后面……房子前面房门微开着，巴奇推门进去。砰！楼上传出枪声。巴奇两步并一步地奔上楼梯，又听见———砰！砰！巴奇紧贴在墙壁上———等待另一声枪响。或者是说话声。什么都行。不过他什么声音也没听见。他慢慢地在楼上的过道上移动，随后进入主卧室。内景，主卧室，夜晚房间里面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儿，像个屠宰场似的。鲍比·德威特和一个墨西哥男人倒在地上，死了。两个人身上的弹孔往外冒着血。巴奇感觉到要往左边移动……他看到房间外面有个平台延伸到峭壁边上。李，手中握着枪，满脸鲜血。两个人相互凝视着。巴奇：李———这时，一个男人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李的身上！还没等巴奇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便一脚踢掉李手中的枪，用绳子死死勒住这个大块头的男人的脖子。巴奇（继续）：住手！巴奇举枪冲过去。可是那个男人把李靠在栏杆上，拿他做挡箭牌，绳子划伤了他的咽喉。巴奇扑过去，试图抓住他的搭档，但是那个男人的胳膊肘打在巴奇的脸上———把巴奇打得摇摇晃晃的……李奋力挣扎，但是绳索却在他的咽喉处越勒越深。那个男人把头埋在李的肩胛骨之间的地方，让李根本无法控制他……楼下一阵骚动，警察们全都冲上楼来……警察们涌到房间里的时候，巴奇正好站起身来。李，拼尽全力，做了一件他惟一能做的事，也是惟一一件我们不希望他做的事。他把自己和那个袭击他的人往后抛出去，撞倒木栏杆，掉到悬崖下面去！巴奇想抓住李，可是他浑身是血，滑滑的，巴奇根本抓不住……在他们掉下去的一瞬间，巴奇看到杀手的脸：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面具。接着，他们不见了。内景，主卧室，稍后墨西哥警察、警探、还有我们的人。巴奇坐在床上。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幕。沃格尔坐在他旁边。沃格尔：明天早晨等潮水退了，他们就出去。（稍顿）他们不会找到他们的。（稍顿）卡斯科一定派了个墨西哥人在屋顶上监视。你说他的脸被烧伤了，还是怎么着？巴奇只是摇摇头。一切都太恐怖了，让人难以思考。说白了，现在一切也都不重要了……内景，凯和李的房子，白天凯两膝并拢坐在长沙发上，眼神空洞无物。她听见外面有关汽车门的声音，便很快跑向前门，满怀期望。她偷偷朝窗外张望……看见什么让她打开了门：巴奇坐在门廊上，啜泣。凯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她握住他的手，自己的眼泪也涌了出来。她靠着他，前额抵在他的头上。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擦去泪珠。她又亲了亲他的手。但是对巴奇而言，这太难以承受了。不是这里。不是现在。他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往旁边稍微挪了挪身子。他们就这样坐在那里。一个鬼魂横亘在他俩之间。难过而伤心。一块霓虹灯标牌：埃尔尼多汽车旅馆镜头推近：204号房间服务员给巴奇打开房门。巴奇走进去。204号房间里面成箱成箱的警察局的照片和文档堆放在床上和桌上。墙上用大头针钉满了伊丽莎白·肖特的照片：迷人的光面照片、报纸上登的照片，还有放大的尸体照片。做这些事情所耗费的人力是惊人的；而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女孩。镜头推近：一张穿黑衣服的伊丽莎白·肖特的照片。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204号房间，另一天巴奇向拉斯·米勒德和哈里·西尔斯展示李所备份的文档，他们两个人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被李的狂热所折服……拉斯把那张照片扔到床上去。拉斯·米勒德：这些东西你开始研究没有？巴奇：还没呢。巴奇走出房间。外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白天巴奇坐在旅馆外人行道的路沿上，拉斯走过来。拉斯·米勒德：李……他是你的搭档。也是你的朋友。我不会试图取代他的位置。巴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感到很不自在。拉斯·米勒德（继续）：不过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继续盯着这个案子。拉斯狠盯了巴奇一眼。那样的眼神不容你说不。外景，墓地，白天在李·布兰查德的葬礼上，一位牧师对着一群警察讲话。巴奇站在凯的身边，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坚强。我们听不清牧师在说什么，可是却能够看到，墓地里没有尸体。李已经消失在大海和礁石堆中了……内景，警局大楼，夜晚巴奇走在走廊上，拉斯朝他走过来。拉斯·米勒德：我让哈里核对明天最新的重点区域文档。你有没有新东西需要他加进去的？巴奇摇了摇头。拉斯·米勒德（继续）：今天晚上去埃尔尼多吗？巴奇：不去。我要去凯家。每个星期三的晚上，她都会给我和李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拉斯深表同情地点了点头。内景，凯和李的房子餐桌上摆着一只烤鸭和各色配菜。巴奇和凯盯着食物巴奇：我们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我们……还都一直没说话呢。凯沉默片刻。接着举起玻璃杯。巴奇也举杯。凯（尽量不哭出来）：为……我的超级警察们干杯！这大概是她能说出的最痛心的事情。他们碰杯，不过，情况好像越来越糟……凯慢慢抿着酒。可巴奇却没有这么做———巴奇：因为我觉得……我从没有说对过话。做对过事情。凯：没有什么好说的———巴奇：有！有的！他救过我的命。他救过我的命！而且……我看见他在那里，就站在那里……凯：德怀特———巴奇：我做了什么，我没有做什么。太少了……太迟了！从来都不够。从来都不够机灵、不够强壮、不够好———凯：德怀特———巴奇（无法自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动。我没有动。我从来就没有行动过！我从来就没有行动过！很对不起———凯突然绕到桌子这边来，热烈地亲吻巴奇，巴奇的酒杯被碰翻了。这一次，巴奇没有退缩，或者转身离开。他靠近了她，更用力地亲吻她。用力地、渴望地……好像要吸走她的痛苦、她的爱情，还有她的宽恕……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204号房间，夜晚拉斯·米勒德研究一份文件。巴奇坐在床上，盯着一张照片。拉斯朝巴奇看过去，仔细打量他。巴奇的样子很恐怖，就像一个鬼魂。拉斯·米勒德：巴奇。（稍顿）巴奇。巴奇抬起头来———神志很不清醒。拉斯明白，巴奇已经完全迷茫了……拉斯·米勒德（继续）：你被炒了。内景，洛杉矶警察局检验科实验室，白天巴奇被调到新的工作岗位。他戴着塑胶手套，用一支滴管和试管测定血型。这份工作既严谨又枯燥。维克·克利夫斯，一位检验科高级警官，在旁边看着他。维克·克利夫斯：你不会是想放太多在……一名警探把脑袋伸进来：警探：你们给我弄到指纹没有？夏洛克的？斯坦的？克利夫斯猛地把头扭向巴奇。巴奇在一摞文件中翻找，接着抽出那份文件。警探（继续）：谢了。巴奇继续用试管做实验。内景，一幢公寓大楼，犯罪现场，白天警探们在一处凶杀案现场四处搜寻，巴奇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待。（我们可以看到克利夫斯也在里面同警探们一起工作。）凶杀重案组警探：布莱切特。巴奇走到门口。凶杀重案组警探（继续）：给我在门拉手上取些指纹。巴奇点点头。内景，厨房，早上巴奇和凯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早上的报纸。凯心不在焉地轻抚巴奇的一只手。巴奇看到报纸的头版新闻标题：“市政会调查20年代房地产大亨修造的劣质楼宇”标题下方是斯普拉格和麦克·森尼特的照片，他们站在那块“好莱坞庄园”的指示牌前面。凯用手指轻敲照片，把巴奇吓了一大跳。凯：这倒提醒我了，德怀特。巴奇尽力掩饰他的惊慌。巴奇：什么事啊？凯：浴室有几块瓷砖破了，把我的脚割破了。你可不可以换几块新的？巴奇（如释重负）：当然可以啦。电话铃声响起。凯接电话。她把听筒递给巴奇。巴奇（继续）：你好……嘿维克……好的。我一直都在这里。巴奇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他挂断了电话。巴奇（继续）：我得走了。很可能是个开枪自杀的案子。维克想让我一个人处理。凯：恭喜你啦。在哪儿？巴奇：汉考克园区。外景，一幢殖民地时期风格的大宅，六月街，早上那里已经停了两辆警车。巴奇身着便衣，随身携带一个技术人员的帆布包。房子的前门是开着的，巴奇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进去。一个50岁出头的女人走到门厅里。她的容貌颇为动人。女人：你是？巴奇：我是洛杉矶警察局的布莱切特警官。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慰问———女人：谢谢。我叫简·钱伯斯。你是警探吗？巴奇：不是。我是检验科的技术人员。她点点头，让他进来。简·钱伯斯：是在后面的书房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去花园干活了。巴奇第一次注意到她穿着园艺工作服。内景，书房，早上巴奇跨过围绳，走进书房。一把大的书桌椅翻倒在地，旁边就是尸体的轮廓线。三英尺开外的地方有一把滑膛枪。椅子后面的白墙上，溅满了血迹和脑浆。巴奇走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几个警察冲他点头打招呼。凶杀重案组的警探唐纳德走向巴奇。巴奇：自杀？唐纳德：是的。是房子的男主人埃尔德里奇·钱伯斯。房地产大亨。他的遗孀说他的身体很不好，非常沮丧。（指指巴奇的工具包）做得专业点儿。巴奇点点头。内景，走廊，后来巴奇跨过围绳离开书房，朝门厅走去。他看到墙上挂着的家庭照片———两个年轻姑娘臂挽着臂。简·钱伯斯：另外的幸存者。很漂亮吧？钱伯斯走到巴奇身边，一身尘土。巴奇：像妈妈。她们多大了？简·钱伯斯：一个21岁，一个23岁。你书房那边的事弄完了吗？巴奇：完了。不管谁来清理现场，告诉他用纯氨水……（注视那两个女孩子）钱伯斯夫人———简·钱伯斯：叫我简。巴奇重新考虑了一下他想问的问题，打了退堂鼓。巴奇：对不起。简·钱伯斯：谢谢，你人真好。先生———巴奇：叫我巴奇。再见，简。简·钱伯斯：再见，巴奇。内景，起居室，傍晚巴奇在看报纸。凯拿着一把锤子和凿子走进屋来。凯：嗨。是要找这些东西吗？巴奇：嗯……当然。他随意翻了一下报纸，然后站起来。从凯手中接过锤子和凿子。内景，浴室，稍后巴奇跪在水槽旁边的地上，身边搁着工具箱。他一块一块地凿起旧瓷砖。忽然间，一大片瓷砖往下沉，他的锤子探到一个洞。他的眼睛看见了什么东西。他把手伸进洞里，掏出几沓用橡皮带捆绑的百元钞票。他瞄见，洞里面还有一些散落的纸币……内景，厨房，同上凯倒了两杯苏格兰威士忌。凯：德怀特？内景，浴室，接前景凯端着两杯苏格兰威士忌走进浴室，发现巴奇坐在地上，凝视着面前的现金。巴奇拿起一个捆扎纸币的带子，上面印着：“$100……大道-公民银行……”凯（轻轻呼了口气）：我还……一直奇怪他把钱藏在哪里呢。巴奇向后靠在墙上。巴奇：你想过告诉我吗？凯：他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本尼·西格尔。（稍顿）他想给我们一个家。我不知道还有剩的……巴奇直勾勾地凝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巴奇：你想过告诉我吗？他又盯着地上的洞。凯：……鲍比确实抢劫了银行，巴奇。你不要想错了。巴奇：现在，我不知道我“想”了什么。虽然很困难，但凯还是决意进行解释———凯：那时候，鲍比和我的事情真的弄得很糟糕。我必须得逃出去。我认识这个人……我……鲍比有一次让我和他在一起……他是个吸毒的，无意中说出他有时候会跟警察告密，赚点儿买毒品的钱。巴奇：你就是这样认识李的？凯：我告诉了他鲍比是怎么虐待我的……他怎么用刀在我身上划……怎么让我伺候他的那些朋友……我告诉他抢劫银行的事情。跟他说鲍比把钱藏在哪里……凯坐在浴缸沿上，继续说下去。凯（继续）：然后去年……那个人———巴奇：那个吸毒的……凯：李已经给过他一千元作为我俩的介绍费……那个家伙听说鲍比要出来了。他威胁我们说，要告诉鲍比我们偷钱的事情。他想要我们给他一万元。我们哪有。巴奇默默地坐着，心烦意乱。凯（继续）：答应我，不要为了德威特的事情责怪李。也不要为了银行的事情责怪他。你就原谅他吧。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对我们不再重要了。巴奇：那个人是谁，凯？告诉我。告诉我！（忽然明白了，嗓音几近嘶哑）是巴克斯特·菲奇。凯：你在某些事情上，真的，真的挺行的。巴奇感到极度痛苦。凯（继续）：他爱你，巴奇。他爱我们两个人———凯伸手抚摸巴奇的脸庞，他别过脸去。凯（继续）：这和你我没关系！没关系！可是巴奇一把抓起外套———凯（继续）：不要逃走，德怀特。不要逃开我们的问题！不要！可是他已经走了……慢镜头特写……闪回我们从一个新的角度看杀死巴克斯特·菲奇的那次枪战：李确实把巴奇推开，也确实朝那个拿短筒小手枪的黑人开了枪……不过最为重要的是，我们看到李的身体遮挡了巴奇的视线，他故意枪杀了手无寸铁的巴克斯特·菲奇……残忍的谋杀。接着，画面一片黑暗……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夜晚巴奇走进汽车旅馆的房间/大丽花的圣地，随身带着满满一行李袋的衣服。他把行李袋扔在地板上。画外音：火与冰。英雄与告密者。持枪杀手。跟班。童话般的三人组合里最薄弱的一边。外景，凯和巴奇的房子，门廊，夜晚凯坐在门廊上哭泣。她终于走进屋里，随手砰地关上了门。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同上巴奇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画外音：凶杀重案组的基本法则：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远埋藏。尸体。鬼魂。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远埋藏。没有。外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夜晚巴奇坐在他的车里，观望。等待……街道对面玛德琳的柏加车驶离车道，呼啸着上了街。巴奇踩大油门跟了上去……外景，津巴屋酒吧，夜晚巴奇跟着柏加车进到一间酒吧的停车场。这是一间美国兵酒吧，里面人头攒动。巴奇的车同柏加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玛德琳下车，巴奇看到她的样子时很惊讶：是伊丽莎白·肖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玛德琳装扮的大丽花，她的样子跟大丽花最出名的一张照片上的打扮一模一样。紧身的黑色连衣裙、往上梳起的头发、黄色的条状发夹。玛德琳大步走进酒吧……内景，津巴屋酒吧，夜晚巴奇钻到酒吧里。屋子里面烟雾缭绕，玛德琳的到来已经引起骚动。一群士兵围绕着玛德琳，讨她的好。其他的男人则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的大丽花似的举动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巴奇悄悄溜进角落的一个小间里，注视着这一切。他招手要了杯喝的。内景，津巴屋酒吧，夜晚，后来四杯波旁威士忌酒下肚后，巴奇注意到玛德琳在跟一个士兵很亲密地交谈。她挽着那个美国兵的胳膊，陪他一起走出酒吧。巴奇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外景，红箭旅馆，后来巴奇坐在停车场的车里，看到那个士兵在一个旅馆房间外面徘徊。玛德琳拿着房间钥匙走过来，打开门。两个人进到房间里。房间里的灯开了；接着又关了。内景，一间爵士乐酒吧，夜晚巴奇坐在酒吧里听一首爵士乐曲。他脑子里……空空的。他穿过酒吧来到公用电话旁。投进一个镍币。拨了一个号码。嘟，嘟，嘟……他挂断电话。再拨另一个号码。听筒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巴奇：是我。外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夜晚巴奇刚一走上门廊的台阶，玛德琳就打开了门。她又打扮成大丽花的样子。玛德琳：家里人去了拉古纳。不过你知道了吧。你不是一直都在监视吗。巴奇把她推进屋子。画外音：这是两个浪荡子的重新结合，两个人都知道，跟别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们相互扯掉对方的衣服……内景，玛德琳的卧室，早上玛德琳还在床上睡觉。巴奇穿上衣服，轻轻地走出房间。内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早上巴奇站在起居室里，端详着斯普拉格家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帅气的一战老兵，满脸自豪的神情：乔治·蒂尔登和埃米特·斯普拉格分别站在年轻漂亮的雷蒙娜两侧。这个情景有点儿像巴奇自己的境况，他自己的三角关系……尤其是雷蒙娜还稍微看向乔治这边的方向。这个乔治身上有点儿什么。他的脸。他的样貌。是什么呢？玛德琳穿着睡袍走进屋来，巴奇冲她微笑。玛德琳：什么事？巴奇：没什么。玛德琳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玛德琳（苏格兰口音）：你惦记他们啦？妈妈的侮辱？玛莎的色情画……巴奇（指指照片）：想不到乔治是这么……你爸爸形容他的时候……玛德琳：那时候他们还都年轻。（稍顿）他去年心绞痛死了。爸爸出钱，把他葬在苏格兰。巴奇：你爸这人挺不错的。玛德琳（轻蔑地）：什么呀，他就喜欢装装样子罢了。她的双手滑到他的腰部。玛德琳（继续）：你还不走吧，是不是？她开始解他的皮带，把他拉到房间一侧……巴奇的主观视点镜头：窗外，前院：凯正站在前门门廊上，注视着他们！巴奇：天哪。他推开玛德琳。玛德琳转过身子，看到凯。凯第一次看到玛德琳，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外景，前门门廊，早上巴奇从前门出来。巴奇：凯，你到底在搞什么———凯：我在搞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巴奇：你跟踪我？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凯：我做什么啦？我做什么啦？我没对你做什么！没有！巴奇：你对我说谎———凯：我说谎是为了你！为了我们！除了说谎我还能怎样，德怀特？因为我爱你呀！还有他！是的！他！你不也是吗！巴奇：你早该告诉我的———凯：不！不！是他给了我们像样的生活！但是你呢。你做过什么？嫖客！恋尸狂！（指着玛德琳）她的样子就像那个死去的女人，德怀特！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真变态！在她搞出那么多事之后！好像是巴奇第一次审视玛德琳，也第一次审视他自己。掂量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凯（继续）：你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你会的。可我不会。巴奇还来不及回应，凯就走了。玛德琳站在他身后，凯消失在他前方。玛德琳：巴奇———巴奇摆了摆手，让她闭嘴。外景，汉考克园区，白天巴奇开着车，闷闷不乐。他把车停在马路的中央。往后倒了一点儿，然后拐上另一条马路。外景，简·钱伯斯的房子，白天巴奇大步向前，摁响门铃。简打开大门。简·钱伯斯：布莱切特警官。巴奇：嗨。我是……刚好在附近。外景，简·钱伯斯家的花园，白天巴奇和简喝着冰茶。他们身后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园。简·钱伯斯：是什么风又把你吹过来了？想跟有钱的老寡妇套近乎？巴奇：你又没那么老。看起来你的精神还不错。简·钱伯斯：埃尔德里奇得了癌症。我早料到有这一天。我们的关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你结婚没？巴奇：没有。不……真的没有。简·钱伯斯：不过有个女孩子吧？巴奇的神情暴露了他的困境。巴奇：以前有过。可是现在没有。他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还在想刚才发生过的事情。简·钱伯斯：对不起。巴奇点点头，觉得自在了一点儿。他举起冰茶。巴奇：为爱情干杯。钱伯斯跟他碰了碰杯子。她虽然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很高兴有人陪伴。他们默默地坐在那里。享受着短暂的平静。内景，简·钱伯斯的房子，后来钱伯斯陪着巴奇慢慢走出房子。巴奇：顺便问一下……你认识玛德琳和玛莎·斯普拉格吗？隔壁那个街区的。简·钱伯斯（轻蔑地）：那两个女孩子。你是怎么认识她们的？巴奇：我曾经给她们办过点儿事。简·钱伯斯：埃尔德里奇和埃米特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们都在加州房地产委员会工作。但是埃米特多少跟个骗子差不多。他用假公司做幌子，盖危楼。我丈夫便把他踢出了委员会。巴奇：听起来你丈夫像是个好人。简·钱伯斯：他有时候还行。不过主要是因为负罪感。他在圣佩德罗盖了几个贫民窟。当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之后，便开始感到内疚。去年他投了民主党的票。还同市政会开过几次会。我肯定他跟他们说了埃米特的坏话。巴奇：我在报纸上看过一篇文章。简·钱伯斯：就是埃尔德里奇自杀的那一天。巴奇：也许你的丈夫———简·钱伯斯：我一直爱他，后来发现他竟然对我不忠。现在我又开始爱他了。真奇怪。巴奇：没什么奇怪的。简·钱伯斯：你很能接受别人的缺点。你还这么年轻。应该有美好的想象。巴奇：我是个警察。美好的想象不适合警察。简·钱伯斯：那么，一个警察怎么会跟玛德琳·斯普拉格搅在一起呢？我猜是玛德琳吧？巴奇（肚子收紧了）：有一次她闯红灯被我抓住了。这件事又引起别的事。为什么你认为是玛德琳呢？简·钱伯斯：别装傻了，巴奇。那个女孩子是个荡货。一直都这样。巴奇：简。不要这么刻薄。简·钱伯斯：对不起。我肯定她生性如此。可能是她妈妈的遗传。巴奇想说什么，突然打住。在对面的墙上，有样东西他以前从未注意到：那是一幅令人不安的画作、一个小丑的肖像画：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穿着宫廷逗乐小丑的服装。他的身体畸形，是个驼背，脸上挂着一副僵硬的笑容，嘴角咧到耳朵，看起来像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这个怪异的模样让人回想起伊丽莎白·肖特的致命伤口。他们两人停在这幅骇人的小丑画像前。巴奇：怪异得吓人。简·钱伯斯：还很值钱呢。是去年埃尔德里奇买给我的生日礼物。但我很不喜欢。你想带走吗？巴奇：不了，谢谢。简·钱伯斯：我要谢谢你。你给了我不少安慰。巴奇：你也是。简亲切地同巴奇握手道别。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夜晚巴奇凝视着一张伊丽莎白·肖特的尸检照片。她的伤口很相似。巴奇（画外音）：我无法逃开她。可为什么要逃呢？她是我的全部。外景，空中鸟瞰洛杉矶，白天另一角度：“好莱坞庄园”的指示牌。外景，39街和诺顿街区，白天，稍后巴奇站在凶案现场。努力使自己能够想到什么。外景，威尔郡区，白天巴奇的车停在工人住宅区的街道上。他靠在车身上，没刮胡子，也没穿制服。他注视着街道对面一幢维多利亚式房子和房子背面的车库。我们认出这个地方。外景，一个车库公寓，接前景这是克利奥·肖特的公寓。至少以前是的。巴奇透过窗户往里看，里面堆满了废旧杂物。巴奇转身朝街道走去，决心回到车里。突然，在一种直觉的驱使下，他走上维多利亚式房子的门廊，摁响门铃。外景，门廊，同上一个长相酷似伊丽莎白·肖特的女孩打开了门。巴奇目瞪口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女孩（波士顿口音）：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没有回答）很好。那就滚吧，你这个神经———巴奇：等一下———她开始关门，但她身后有个人又把门拉开：那是克利奥·肖特，伊丽莎白的父亲。克利奥·肖特：不要紧，亲爱的。我认识这个拳击手。内景，起居室，稍后两个男人找椅子坐下，那个长相酷似贝蒂的女孩在克利奥身后的厨房里忙活着。巴奇尽量不去看她，迫使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克利奥身上。比起巴奇上一次见到他，他的样子看起来竟然好多了。克利奥·肖特：生活有了点儿变化，把我的小故事拿去卖钱了，从后面那个破房子搬到这里。（稍顿）你和你的搭档现在都不怎么样啊。我看过报纸。巴奇无法否认这一点。那个年轻姑娘端来两杯啤酒。巴奇再次打量她。克利奥知道原因。克利奥·肖特（继续）：我最小的孩子，克里斯汀。他慈爱地紧握她的手。克利奥·肖特（继续）：是我那群孩子里最会管家的。不过不会做饭。和她姐姐一个样儿，做着明星梦，以为自己会成为另一个杰恩·曼斯菲尔德。走开，克里斯汀……克里斯汀转转眼睛，拿起一份报纸，去到外面。克利奥·肖特（继续）：你要知道，曾经有很多人大老远地开车过来这边，就是为了在后面的车库里拍张照片。还想着也许他们能在车库里找到贝蒂的一条裙子呢。一帮狗腿子。巴奇：你也没搬多远。克利奥·肖特：图方便呗。（稍顿）你来这儿干什么？我知道你不够聪明，破不了案子。也不够笨，还以为是我干的……我有不在场的证据。巴奇：比爆米花的屁还要密实嘛。克利奥·肖特：还像空气一样密实。空气。巴奇喝了一大口啤酒。克利奥的眼睛上下打量巴奇。巴奇：我刚才在想……有件事你可能忘了……可能她还说过什么……我想……我第一个就找你谈这件案子。我想要……我想要重新开始。克利奥仔细观察巴奇，明白他现在很迷惘、很无助。克利奥第一次变得温和了。他的身子前倾，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看起来几乎就像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克利奥·肖特：她是个很糟糕的演员。我相信已经有人告诉过你。她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排练。有一两次还让我跟她一起……念台词。她真的糟透了。就算我是她父亲，我也要这么说。贝蒂擅长的是写作。她以前的老师们全都这么说。或许她可以写剧本。但她只想当演员，就像那些个笨丫头一样。（凝望屋外他最小的女儿）你父母都还健在吗？巴奇：我父亲还在。克利奥·肖特：他为儿子是个王牌警察感到骄傲吗？还是他或许认为你该继续打拳，当冠军呢？巴奇耸耸肩，不想谈他的父亲。克利奥明白了他的意思。克利奥·肖特（继续）：那就这样吧，是不是？内景/外景，起居室，接前景克利奥跟着巴奇来到外面的门廊。克里斯汀正在那里看一本《电影故事》。巴奇：谢谢你抽出时间，肖特先生。如果———克利奥·肖特：去过更有意义的生活吧，布莱切特。（对克里斯汀说）你也是。不过先给我弄个三明治。他抓起那本《电影故事》，啪的一声放在巴奇的手里。克利奥·肖特（继续）：用这个给我清理狗屎好吗？克利奥向巴奇使眼色。巴奇拿着杂志，用它向克利奥致意。巴奇转身走了，克利奥·肖特在他后面目送他离开。外景/内景，巴奇的车，好莱坞，黄昏红灯亮了，巴奇的车停下来。他目视北方。那块好莱坞的指示牌嘲笑着这座城市的梦想。他的注意力转向旁边座位上搁着的克里斯汀的《电影故事》；杂志翻开，上面是一则广告，宣传麦克·森尼特重新上映的老片子：页面上方是“好莱坞庄园”指示牌复制品的图片，图片下方写着“上将电影院上映《启斯东警察》———空调开放！”文字下面是一幅《启斯东警察》的剧照，三名启斯东警察站在几根柱子之间，那些柱子的形状就像几条蛇含着尾巴；他们身后的一面墙上镶嵌着埃及的象形文字。没错，这个背景曾经出现在琳达·马丁和贝蒂·肖特拍的色情电影当中。巴奇呆若木鸡。后面的汽车鸣喇叭。绿灯已经亮了。他急踩油门，把车开过十字路口。外景，上将电影院，稍后巴奇买了一张电影票。影院门口的告示牌上写着“麦克·森尼特旧片重温”。内景，上将电影院，接前景银幕上放映着《启斯东警察》。巴奇无法静下心坐下来观看……画面上出现了那部色情电影的布景———启斯东警察们在里面东奔西跑，似乎在破一件古埃及的罪案。画外音：沃尔特·威灵顿已经承认了片子是他拍的。琳达·马丁说过片子是在墨西哥拍的。影片结束了。结尾打出摄制人员名单：“导演———麦克·森尼特。布景师———麦克·森尼特。导演助理———埃米特·斯普拉格。”画外音（继续）：大家都在说谎。银幕上的字幕：“拍摄于美国，好莱坞。”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204号房间，夜晚巴奇在房间里整理文档。门打开了———是拉斯·米勒德。拉斯·米勒德：我收到你的消息了。巴奇：瞧，拉斯……我想……我可能找到了。我———拉斯·米勒德：找到了？巴奇转了一个身，指着房间里的东西———巴奇：她！她！就是……巴奇蓦地坐到床上，几近发狂。拉斯·米勒德：冷静，孩子。跟我说。巴奇看着他的眼睛：原谅我的罪过。内景，巴奇的车，夜晚巴奇开车，拉斯坐在他旁边。巴奇：斯普拉格帮助森尼特完成他提出的那个住宅计划———拉斯·米勒德：好莱坞庄园。巴奇：好莱坞庄园。而且玛德琳———（气他自己）她利用我……我……为她做过的事情———拉斯·米勒德：放松，孩子。也许他们能拍B级片，但那样的残杀……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巴奇：所以我们要搜查埃米特·斯普拉格的每一处房产，每一英寸都不要放过。从哪里开始我清楚得很。内景，巴奇的车，海滩林路，夜晚他们把车开上海滩林路。那块“好莱坞庄园”的指示牌赫然耸立在他们上方。外景，海滩林路北端的停车区巴奇和拉斯把车扔在那里，走上一条通向树林的土路。巴奇：我们现在先别管是谁杀了伊丽莎白·肖特，关键是在哪里杀的。拉斯·米勒德：你是专家。继续领路吧。外景，树林，夜晚巴奇和拉斯把手电筒照在一张纸上，犹如两个男人在树林里查看藏宝图。背景处有一栋小平房，窗户破裂，大门从合叶上掉下来。内景，小平房，夜晚两个人借着手电筒的光察看房子里的情况。巴奇：这边大概有20栋这样的房子。遭到谴责、孤立。被遗弃。（苦笑）玛德琳有天晚上想上这儿来。以为会……很有趣。拉斯看着巴奇———你让自己同怪人混在一起。巴奇示意他们离开。巴奇（继续）：我们得去离水流近的地方。凶手需要排出血液。拉斯很佩服巴奇。外景，一条溪流，树林，稍后巴奇的手电筒光照到一条流动的溪流，他们沿着溪流前进。夜更深了……又有一栋小平房……内景，小平房，夜晚两个人在小平房里仔细搜查，尽量不弄乱什么东西，但同时也明白，他们必须把那些废物翻个仔细……又是一无所获……外景，树林，稍后两个人在树林里越走越深。巴奇在溪流边停步，把溪水泼在满是汗水的脸上。拉斯的手电筒光照到前面有栋小平房，就在溪流边上。没有窗户的窗框。破损的门廊……巴奇和拉斯感觉到什么，靠近房子的时候很紧张。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上门廊，进到这所被遗弃的房子里面。内景，小平房，同上前面的房间里散落着垃圾：动物的粪便、一个自行车轮胎、破衣服。他们在房子里慢慢穿行，每一个房间、每一个壁橱、每一个角落，看是否潜藏着暴力的痕迹。从起居室里传出声音：拉斯·米勒德：巴奇。内景，起居室，同上巴奇也来到起居室。拉斯指向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部色情电影里面的道具，一根蛇状柱子的残骸。两个人开始用手电筒满屋子照来照去，寻找其他的证据。巴奇：不在这里。不是发生在这里。巴奇穿过厨房，来到房子的最后面。内景，厨房，接前景拉斯跟着巴奇来到房子的后门。透过窗框，他们看到一座铝皮的园艺小棚屋，门已经掉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就是那里了。内景，园艺小棚屋，接前景两个人用手电筒的光开路，慢慢踏进小棚屋……这里发生过很残忍的事情……半个屋子都被一个床垫所占据，它蓝色的布套已经被血染成了深褐色。角落里有一个煤气灯，靠在一堆溅上血迹的书上，里面有一本《格雷氏解剖学》和维克多·雨果的《笑面人》，还有一堆色情图片。拉斯·米勒德：上帝帮帮她吧。巴奇已经戴上了一双橡胶手套。我们第一次注意到他随身携带着工具包。他打开包，里面有试管、指纹粉、镊子等物品。巴奇（扔给拉斯·米勒德一双手套）：把书和文件装箱。可能要把那盏灯点亮。拉斯接受了巴奇的指挥。啪地戴上手套。可怖的蒙太奇镜头1．巴奇从一面墙上刮去血迹，把它装入一支试管。2．巴奇用镊子钳出床垫的血块里的黑头发，装进另一支试管里。3．拉斯在床垫下面找到几根细绳子……4．巴奇测量一个染血的足底印，把它印在一张纸上。5．巴奇满屋子取指纹印，从门框、门和靠近床垫的墙壁上取到完整的指纹。园艺小棚屋外面拉斯翻弄书本，让自己忙碌起来。后来他走回到屋里。内景，园艺小棚屋，接前景巴奇坐在地板上，他的一只手里举着一个指纹盘，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纸，两只手抖个不停。拉斯·米勒德：你还好吗？巴奇递给他指纹盘。拉斯仔细看了看。巴奇又递给他那张纸，纸上是一套放大了的指纹印。两套指纹印完全一样。拉斯看到纸上的名字：伊丽莎白·肖特。他深深呼了口气。巴奇：拉斯……那边的门框上还有另一套潜指印……我的手抖得太厉害，没办法去取了。拉斯·米勒德用刀切了四英寸的门框下来，把它装进一个塑料袋里。巴奇坐在外面的地上。外景，好莱坞的指示牌下面，后来巴奇和拉斯跌跌撞撞地走出树林，手中拿着贝蒂·肖特死亡的证据。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夜晚巴奇坐在床上，证据摊开在他周围。拉斯站在门口。巴奇：我们终于找到了，拉斯。所有的。所有关于她的事情。（指指房间）全部都在这里。拉斯·米勒德：你真的不想来我家？你可以睡在我家的长沙发上。巴奇：不了，谢谢。我就待在这里。拉斯·米勒德（点头）：你真的是非常、非常聪明，警官。他关上门，留下巴奇独自一人跟伊丽莎白在一起。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204号房间，夜晚巴奇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巴奇：那天晚上，我把自己想象成我希望伊丽莎白想象我的样子———她的骑士，身披闪亮的盔甲，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警察竟然侦破了加州历史上最难解的一起凶杀案。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204号房间，黎明巴奇坐在一堆从小棚屋里找到的文件中间。《格雷氏解剖学》和色情图片。巴奇：那天晚上，我同她待在一起，想象着所有那些永远也不会发生的事情。因为如果我不承认曾经隐瞒了证据，我就没法抓人。这件案子也永远结不了。（继续）等着天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过……这也是我跟她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巴奇手中拿着那本维克多·雨果的书。书翻到前面的一张彩印图片：一个嘴角被划开的小丑，几乎和简·钱伯斯家的那个一模一样。图片下的标题：“格温普兰”。环绕着他的是几十张伊丽莎白·肖特的尸体照片：她挂着格温普兰的笑容，一次又一次。外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早上巴奇沿着房子的一侧往前移动。有扇窗开着，巴奇从窗户翻进去。内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接前景巴奇听到说话声，是玛德琳和埃米特。巴奇将手枪拔出皮套；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消音器，把它套在枪口上，拧紧。埃米特·斯普拉格（画外音）：……另外，我的一个工头说那些该死的管子漏煤气了……得赔一大笔钱。是时候带你们三个去苏格兰转转了。玛德琳：我不想去欧洲，爸爸。你不是总说那里又可怕又土气的。埃米特·斯普拉格：……那里有你想要的，姑娘。巴奇走进起居室，身体一侧的手枪很显眼。巴奇：想要什么，埃米特？像我一样的傻瓜？或者是你想要的吧？埃米特·斯普拉格：啊，小子。（眼望手枪）巴奇：你杀了伊丽莎白·肖特，你们两个人合谋掩盖事实。（对玛德琳说）你帮琳达和贝蒂拍那部色情片。我找到布景了。所有的都找到了。埃米特和玛德琳尽量保持着上流社会的冷静。埃米特·斯普拉格：把枪放下，小伙子。你不会开枪，我也不会死。巴奇朝一个明瓷花瓶开枪，把它打得粉碎。巴奇：是啊，你可能说对了一半。埃米特·斯普拉格：天哪，布莱切特。那可是明瓷呐———巴奇：很好。我们就来谈谈艺术吧。我刚去过简·钱伯斯的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收据。巴奇（指着收据）：凶杀案发之后的那个星期，你卖了一幅画给她的丈夫。弗雷德里克·雅南图奥诺的真迹，3500元。这幅画是从维克多·雨果的《笑面人》那里得到的创作灵感。这本书我也拿到了。现在就该拿你了。巴奇举枪对准埃米特。埃米特·斯普拉格：我是卖了一幅画。可能售价有点儿高，就凭这一点———巴奇开枪打碎了另一个明瓷花瓶，同刚才那个是一对，正在埃米特的脑袋旁边———埃米特·斯普拉格（继续）：住手！（稍顿）是乔治干的。巴奇：噢。真是荒唐。把事情推在一个死了的穷园丁身上。巴奇把枪对着———玛德琳：别开枪！巴奇！是真的！相信他吧！（继续）乔治总是……偷偷地在爸爸的房产旁边转悠。他看见他们拍那部电影……他……就对贝蒂疯狂地着了迷。埃米特站在那里，没有吭声。巴奇：继续说下去。玛德琳犹豫了。看看埃米特。两个人都不想再说下去。巴奇冲他们头顶上的枝形吊灯开枪，吊灯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他又把枪对着玛德琳：巴奇：这里的好东西可多得很呢。玛德琳：好吧。好吧。贝蒂打来了电话……像往常一样想借点儿钱。我叫爸爸听电话，他对贝蒂说，只要她跟一个他认识的好男人约会，就会给她钱。自从拍了那部电影之后，乔治就一直想着要跟贝蒂在一起，都快把爸爸逼疯了。巴奇：你那时候一定知道乔治是个变态———埃米特指了指那个标本狗巴托。埃米特·斯普拉格（继续）：他是被动的！他喜欢触摸尸体。他父亲是个外科医生，你知道吗？在苏格兰非常有名。我们不知道他竟然会疯成那样———雷蒙娜（画外音）：说谎！（稍顿）说谎！这个家的女主人走进房间。雷蒙娜的脸浮肿，双眼无神，灰白的头发拳曲着。一副精神失常的样子。雷蒙娜（继续）：你害他害得还不够么，埃米特。现在你就放了他吧！她转向巴奇，怪异的客气。雷蒙娜（继续）：警官，如果你不再开枪打碎东西，我会很感激。有钱人收藏艺术品不只是为了自己；我们是为子孙后代保护艺术。巴奇：埃米特是怎么害他的，雷蒙娜？他做过什么，让他疯成那样？雷蒙娜：什么事让谁发疯？雷蒙娜又对巴奇笑了笑，喜欢他的好奇。他等着她回答。雷蒙娜（继续）：玛德琳11岁的时候，长得跟乔治一个样———埃米特·斯普拉格：雷蒙娜———雷蒙娜：闭嘴，埃米特。雷蒙娜转向巴奇，令人毛骨悚然的镇定。巴奇的头脑在急速翻腾。他瞥了一眼墙上雷蒙娜、乔治和埃米特的照片。现在轮到巴奇会心一笑了。他明白了。雷蒙娜（注视着他）：是的，警官。乔治和我……埃米特在乎的不是这个。（指玛德琳）但乔治是她的生父。就因为这个，他毁了乔治的脸。埃米特的身体微倾，似乎要抓住雷蒙娜———巴奇把手枪对着他。坐下。埃米特照做。雷蒙娜（继续）：乔治出院后，我送给他雨果的那本书作为礼物。我的格温普兰。是的。我的书。我的画。画也是我买的。还告诉埃米特把它卖了。但他不知道我对她做过什么。对她的脸做过什么。哦，天哪。这个女人是只蜘蛛。巴奇：贝蒂·肖特。雷蒙娜（恶毒地）：那是最残忍的笑话。他迷上了她……因为那部恶心的片子。闪回镜头：一个模糊的身影看琳达和贝蒂在那个小平房里拍色情片……巴奇：你丈夫出钱让她陪乔治。雷蒙娜：埃米特一直都在恨我。巴奇：因为乔治———雷蒙娜：因为我比他有钱。埃米特·斯普拉格：你这个疯婆子。雷蒙娜轻蔑地看了埃米特一眼。巴奇：你做了什么，雷蒙娜？闪回镜头：雷蒙娜跟着一辆园林工的卡车……来到那个小平房……雷蒙娜：她醉了。另一个闪回镜头：雷蒙娜抄起靠在小平房门廊上的一根旧棒球棒。贝蒂看到她———看到她眼中的杀气。她推开乔治，试图逃跑。不过她的高跟鞋被绊住，她摔倒了。雷蒙娜用球棒猛击她的后脑勺。另一个闪回镜头：雷蒙娜站在昏迷的贝蒂身旁，乔治把她绑在床垫上……雷蒙娜（画外音）：第二下把她打醒了。雷蒙娜又用力朝贝蒂·肖特的肚子上打了一下。那个女孩尖叫着醒了……内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现在埃米特·斯普拉格（求她）：不是你，雷蒙娜。是乔治。雷蒙娜：见你的鬼，你个乡巴佬。闪回镜头：雷蒙娜用刀把贝蒂·肖特一边的嘴角割开……雷蒙娜（画外音）：她长得太像我的玛德琳。那是最残忍的笑话。雷蒙娜又把贝蒂的另一边嘴角割开，制造一个格温普兰的伤口……接着她转到身体的其余部分……内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现在雷蒙娜盯着巴奇。精神失常。确切地说，他们一家人都盯着巴奇……现在怎么办？巴奇还没有从雷蒙娜恐怖至极的故事中缓过神来。玛德琳：我们会在法庭上毁掉你，你知道的。你为了什么？一个小荡妇———雷蒙娜（发嘘声）：别像个白痴，亲爱的。每个人又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雷蒙娜身上，我们看到她的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微型手枪。在巴奇采取行动之前，雷蒙娜已经把枪伸进嘴里，扣动了扳机。嘭———外景/内景，铝皮的园艺小棚屋，白天巴奇看着拉斯踢倒煤气灯，煤气泄露了出来。巴奇和拉斯走出屋子。拉斯点燃一根火柴，把它扔进屋里。火焰开始吞噬染血的床垫……巴奇踢上门，火焰密闭在伊丽莎白·肖特的地狱里。内景，洛杉矶警察局检验科实验室，白天巴奇坐在办公桌前。他面前摊开一张报纸：“手枪意外走火，贵妇丧命”。巴奇把报纸扔进废纸篓。内景，埃尔尼多汽车旅馆，夜晚巴奇坐在床上，收拾大丽花最后的文档。他从一个贴着“情报单”标签的箱子里抽出一些文件。最下面有一张复写纸没有被文件夹夹住。他看到纸上一角是李潦草的笔迹：“缪尔菲尔德南路482号/女士”。巴奇再看看日期，一下子灵光一闪：在地震那天，李收到一个来自汉考克园区的情报……外景，洛杉矶市中心，午餐时间姑娘们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出来，边吃午餐边晒太阳。巴奇站在一旁。他看到了玛莎·斯普拉格。他走近她的时候略显迟疑。玛莎抬起头，看到巴奇。竟然还微微一笑。巴奇也以微笑致意……内景，红箭旅馆，夜晚玛德琳·斯普拉格和一个年轻的士兵走进我们熟悉的11号房间。他们关上门，啪的一声打开灯。站在门后面的巴奇用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抵着士兵的后脑勺，士兵看不到他。他在士兵眼前晃了晃警徽。巴奇（引用李的话）：滚到的黎波里去吧，鸟屎。我同这位女士有事要谈。你不需要告诉他第二遍。士兵一溜烟地蹿出去了。巴奇（继续）：这个星期，我用枪指了很多人。不过还没有机会对谁开枪。你觉着呢？玛德琳：我觉着你宁愿干我，也不会杀了我。不过做这两样事你都不够胆。你善于斗拳，不善于重击。巴奇（微笑）：我跟玛莎谈过。她打电话告密，谈谈你和贝蒂在拉维恩的事儿吧……玛德琳（耸肩）：她……希望看到我被报纸抹黑……她……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巴奇：但是她给李·布兰查德打的电话。现在玛德琳有点儿不安了。巴奇把矛头对准玛德琳。巴奇（继续）：李知道你和伊丽莎白的事情。他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内景，斯普拉格家的大宅，夜晚，闪回镜头李·布兰查德把埃米特·斯普拉格一顿暴打，玛德琳在一旁吓呆了。巴奇（画外音）：他勒索你父亲———内景，警察局洗手间，闪回镜头巴奇闯进去，看见李流血的手上缠着绷带。李（撒谎）：我在墙上打的。因为纳什———回到现在：玛德琳背靠在门上。巴奇：他向你家勒索……然后匆匆离开去墨西哥……闪回镜头：李用斯普拉格的钱贿赂墨西哥警察，给他们看鲍比·德威特的照片……巴奇：新账旧账一起算。回到现在：巴奇停顿片刻……他恨李撇开了他和凯。但他重新把矛头对准玛德琳。巴奇（继续）：接着你……像条狗一样跟踪他。玛德琳盯着他，顽固地表示反抗。巴奇（继续）：或者，我应该这么说……你是让乔治跟踪他。直到现在，玛德琳的眼睛才张大了。闪回镜头：李和那个袭击他的人在平台上殊死搏斗。毫无办法的巴奇眼看着他们掉下去……巴奇（画外音）：埃米特不是用刀划破他的脸，我以前太笨，猜错了。他把乔治烫伤了。我们最后看到袭击者的脸：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面具其实是一个很大的烫伤后的瘢痕，掩盖了他的相貌……巴奇（画外音）：玛莎说是滚烫的食用油。两个男人消失在黑暗中……内景，红箭旅馆，现在巴奇拿着枪一步步逼近玛德琳……巴奇：我猜这是你跟乔治之间的秘密。他不会帮埃米特办事。你也不敢告诉雷蒙娜。就只是你……跟爸爸。玛德琳把额头抵在枪口上。向巴奇挑战。巴奇：你决不会开枪的。绝对不会。还记得吗……我长得像她。而她是你的一切。玛德琳邪恶地咧嘴而笑。盯着巴奇的脸。巴奇：不。他开枪把她打死了。外景，红箭旅馆，夜晚/早上11号房间的门打开了，巴奇悄悄溜出来，关上门。他走到停车场的尽头。画外音：玛德琳说错了。我还有别人。我爱过的人。和爱过我的人。巴奇开车离开旅馆。画外音（继续）：我背叛过的人。和我需要保护的人。（叠化）另一扇门，早上摄影机对准一扇装饰派艺术的大门。我们听见门铃声。大门后面传出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画外音）：再稍等一会儿……画外音：在最短暂的时光，在最黑暗的地方，我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人了解到，我在某些事情上，真的，真的挺行的。门打开了。我们看到凯。她的神色一时间很难解读。她端详着那个我们看不见的站在门外的人。慢慢地，她的脸上有了笑意。画面变黑。画外音（继续）：谢谢你，伊丽莎白。（全剧终）注释：注1：佐特装（zoot suit），流行于20世纪40年代的一种上衣肩宽而长、裤子高腰、裤口狭窄的男子服装。注2：龅牙（buck teeth），布莱切特的绰号是巴奇（bucky）。注3：赫斯特（Hearst），美国报业巨头，创建赫斯特报系。注4：路易斯是世界上的重量级拳王，许多名将都败在他的手下。1938年，路易斯击败德国拳击手施姆林，成为美国的拳击英雄。注5：法定强奸罪（statutory rape），凡与不足法定承诺年龄之少女通奸者，不问女方愿意与否均构成本罪。注6：埃林顿（Ellington），美国爵士乐作曲家、钢琴家、乐队指挥，20年代在纽约自建乐队，革新乐队爵士乐，著名大型作品有《黑色、棕色和米色》、《跟上时代的回忆》。注7：启斯东警察（Keystone Kops），在由美国启斯东影片公司拍摄的搞笑默片中，经常出现一队愚蠢而无能的警察。注8：政治动物（Political animal），擅长搞政治的人，热衷政治的人。注：本片根据詹姆斯·埃尔罗伊的小说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