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出塞 全49集

分类:国产剧 大陆2006

主演:内详

导演:内详

只谈爱情

因为网上都找不到《昭君出塞》的剧本,SO……

但我只谈爱情。

纯属自娱,写得不好,还请各位包涵。

(一)

这是一个节日,一个与众不同的节日,一个突如其来的节日。

一年的日子里能有几个节日?一年的节日里能有几次女子抛头露面的机会?但这都还不是这个节日与众不同的原因。对于昭君和婉儿来说,能出宫才是最让她们兴奋的,总算短暂地重获自由,总算能再见到亲人的面容,此刻她们的心情,只有曾被关在笼中的鸟儿才懂得。

一个节日,怎么会是突如其来的呢?因为,这是一份来自远方的礼物。对于百姓来说,还有什么比和平更可贵的呢?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真是奇妙,虽然远隔千里,虽然未曾相识,但是,他的事迹,他的行为却给大汉的子民带来影响,两个长安的姑娘得到福荫,昭君对那位匈奴君主的敬仰上又添了感激。

解放啊,两个姑娘走出宫门的那一刻,简直有恍如隔世的心情。真是飞来的恩赐!她们又想快步走回家去见到家人亲切的脸,又贪恋这街上自由和欢乐的空气,真是快乐得不知所措了。

大街上华灯初上,游人如织。如此美丽的一个夜晚,让人觉得不发生些什么简直是一种辜负。这不,那里就有事发生。

射花灯赢彩头。这可吸引了一大群人的围观,昭君和婉儿也挤进人群中好奇张望,同时来凑热闹的人里,还有慕名大汉便装来长安的匈奴呼韩邪单于和部下,他们分别化名为云四爷和老金,这时已经跃跃欲试了。

“单于,你臂上的伤?”

“不碍事。”这样的节日他允许自己小小的放纵。

当他专注拉弓瞄准时,那个温和有礼的云四爷不见了,那个驰骋草原的单于回来了。

昭君望了望远处的花灯,再看看身边挽弓瞄准的壮士,再望灯、再看人,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拉满的的弓,就像那待发的箭,还像被瞄准的猎物,在期待与紧张中,辨不分明了。

射中了!

灯亮了!亮了!

那花灯在昭君的视线里逐层盛开。有一朵璀璨的白莲忽然绽开,在她柔软的心怀。

“我觉得,这彩头应该是大家的。”草原男儿豪爽惯了,却不意这样平凡的一个善举给他带来了……

这是一个梦境吧?世间怎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这不,老金的一打岔,再一回头,哪里还有佳人的芳踪?单于甩甩头暗笑自己:“稽侯珊啊稽侯珊,你是怎么了,竟会……”

老金还在说着什么,单于却什么也听不见,他还在回味,回味那惊鸿一瞥,回味那奇异而美妙的幻觉。

昭君和婉儿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婉儿在耳边叽叽喳喳,说着刚刚的壮士是多么多么神勇,多么多么神秘,昭君怔怔听着,并不发话。婉儿终于发觉奇怪:“姐姐,这么半天都是我在说,你怎么不说话啊?”昭君淡淡一笑:“什么都给你说完了,还叫我说什么?”

还叫我说什么?我该用什么样的词句向你讲述灯亮那一刻的悸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描绘出我与他对视时那一秒的震撼,当我对自己都交代不明?

“罢了罢了,不过是萍水相逢,何必自寻烦恼?”昭君安抚着自己躁动的心。

“马惊了!”人群中传来这么一句。人们炸开了,哭闹叫嚷,奔走躲避,没人注意到不小心跌倒吓哭的孩子,眼看惊马要来,孩子……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孩子脱险了,惊马拦住了,勇士在马上接受人们的欢呼,一转头,四目相对。

这不再是幻梦。

这不再是偶然。

昭君在路上缓缓地走着,外表平静,内心翻涌:身后亦步亦趋的,是那个人吗?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单于的脚不是自己的,人不是自己的,心也不是自己的。他无法向自己解释,自己这是怎么了,像个害了相思病的愣头小子跟在人家姑娘身后?

昭君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她停下了脚步,然后,然后,转过身来!

单于呆了!他曾无数次目睹草原上的月亮升起,把圣洁的清辉洒满大地,但是第一次,他离那轮明月那么近,那么近,就仿佛,仿佛触手可及。

是他!真是他!他……昭君浅浅抿唇。

昭君这一笑,把单于飞了的魂招回来了。

“这位姑娘,我姓云。”

“原来是云爷。”原来是云爷。昭君默念一遍,答道:“我家姓王。”

“原来是王姑娘。”原来是王姑娘。“不知姑娘要去哪里,大街上人多,我送你好吗?”

“我家在西市。”

并肩而行,两人兴奋而慌乱,不知道什么是合适的话题。单于小心翼翼地偷瞄了身旁的王姑娘一眼,再次确认她是真的。而昭君,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云爷的眼睛,他的双目,比街上任何一盏灯都更要明亮,比街上最炫目的彩灯都更让她迷乱。

“大爷,给你家娘子买一盏莲花灯吧,这灯多亮啊,照得你家娘子会更漂亮。”一个好可爱的灯童挡在面前,打断了两人的心思。

“不……我们不是……”单于慌乱地解释,边看着王姑娘的神色。

昭君惊了一惊,偷眼看去,云爷紧张的表情,不禁莞尔。

“买一盏吧!”灯童再接再厉。

王姑娘的默许让单于放了心:“那,就来一个吧!不用找了。”

“谢谢大爷,祝大爷和娘子多福多寿!”嘴甜的灯童临去还不忘再来一句。

这下,握着灯的单于可找到话说了:“王姑娘,你不会怪我冒昧吧!刚才那个小孩,他是信口开河的。不过,这灯倒的确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谢谢!” 昭君接过花灯,含蓄地回答了他。

当昭君大着胆子,望向云爷时,她却看到了……

“呀,有血,你受伤了!”

“哦,一点旧伤,刚才拦惊马的时候用力过大了,没什么大不了。” 单于对臂上的血迹不以为意。

“不行。”昭君忘了矜持,拿起绣帕就要为云爷包扎,专注于伤口而忘了男女之防。

要是单于刚刚还在苦苦思索自己失态的理由,那么此刻,他已有了答案。

昭君细致轻柔地包扎好他的伤口,再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深邃眼眸,两朵红云飞上脸庞。莲花灯从他手上又回到自己手中,却有什么再也拿不回了。

单于忍不住抚摸自己受厚待的伤口,没话找话:“我本来以为你们汉……哦,长安的女孩子一般都会怕血呢,可没想到你一点儿不怕。”

“我从小在边关长大,虽不曾亲临战阵,可也骑过马,打过猎,刀光血影也见过一些,所以我不怕。”

“边关?没想到,你是在边关长大的,在什么地方?”

“是在云中下属的原阳。”

“哦……在原阳啊。” (“我的来处啊”)云爷失神了一下,“真可惜,我在原阳却没有见过你。”

“你也到过原阳吗?你一定是大汉边关的守将。” (岂止是婉儿对他有过猜测呢)

“哦,对,是。”

“难怪云爷身上有一股英雄气慨。”

“我,我能算什么英雄呢。” 一边谦虚,一边又好奇:“王姑娘,不知你心目中的英雄是什么样子?”

“我心目中的英雄有侠骨柔肠、悲天悯世的情怀,又有钢铁一般坚定的意志,烈火一样炙热的心,而且,他还能够治国、安邦平天下。”

“若照王姑娘这么说,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人能担得起英雄二字了。”

“有的。”

……

“这么说,王姑娘眼中有一位英雄了?” 单于的心情。。。。。。

“我本来以为自己生不逢时,生在太平年间,无法看到这样的英雄,可是近来听人说,世上竟有这样的人。那个人有气度,有胆识,非常让人敬佩,只不过你我见不到就是了。”

“王姑娘,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街上鼎沸的人声消失了,天地寂静一片,唯一清晰的是她的回答:

“他就是匈奴的呼韩邪大单于。”

“呼…呼韩邪单于?” 如果说稽侯珊当上单于后也有傻了的时候,那就是现在。呼韩邪单于,那不就是我吗?那…是我吗?

昭君误解了云爷的表情,认真说道:“他虽然和我们不一样,不是一个汉人,但是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豪杰。”

“嗯……唔……你……你看……”原来自己也有语无伦次的一天。

“怎么,因为他不是汉人你就看不起他吗?”

“啊,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要我承认我是在害羞?(我承认,这里是我在恶搞,呵呵,主要是捞家在这表情太可爱了*^ ^*) “嗯,我是在想刚才,你说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那是你还不了解他的故事。这样的英雄,纵使今生今世见不到,可是能和他同生在一片天地之间,也是好的。当年我在原阳,便听人说过他的故事,据说他十岁便能杀死野狼了。”

“是十二岁。啊,我也是听人说的。”听别人说自己的故事,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汉家女子,这真是……

“我听的是十岁。”

“那好,就算那年他十岁吧。”

“云爷,听你的语气,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把呼韩邪这个人想得太好了,有一天你真见到他,只怕会失望。” 单于深深地望着王姑娘,心中感慨。

“我真的有机会见到他吗?那除非……” 昭君的神色黯淡下去。

“为什么叹气?”

“我想家。”

“想家?”

“我说的是原阳。那里有月亮,有琴,有风筝,还有……”

“还有什么?” 单于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山水风物养出了这样的灵秀女子。

“还有歌。”

“歌?”

昭君娓娓唱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一个女子,感叹时光变化的歌。”

单于认真听着:“曲调很动听,就是词句太过深奥了,不如我也来唱一首,你想不想听?”

“好啊!” 那再好没有了。

“春风也吹开了金色的莲花,天边的云彩也变成了晚霞,我的家乡,笑脸像莲花一样开放,歌声也随风飞遍天涯。”云爷富有磁性的嗓音将昭君带到了另一片天地,她忍不住询问:“这么好听的歌,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单于满怀深情地说:“这是我家乡的一首歌,不论老人孩子,人人都会唱的。”

昭君无限神往:“你的家乡,一定是红尘不到的地方,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好听的歌?”

“可现在没人唱了,不过我希望总有一天,大家能再次唱起来。”

昭君的信心都写在脸上了:“一定会的,现在仗打完了,国家太平,你家乡的人们,又可以过上快乐的日子了。”

“我真希望我家乡的人们,能早一天安享太平。”

“唉…… ”回家的路怎么会这么近,一番畅谈就要画下句点,这……

“怎么了?”

“我到家了。”

这么快?单于惊讶地看了看路边的宅子(同时用力把它记下)。

“真奇怪,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云爷,就和你说了那么多话,就好像故友重逢一样。” 昭君的真心话脱口而出。

“我也是……你,该回家了……再见……” 单于却不能说出内心的话。

“再见……” 总好像还没说完。“小心你的伤口,不要再弄破了。”

单于炯炯的眼光给了承诺。

昭君只能转身慢慢走进家门,慢慢合上门,把他绵绵的目光关在门外,把彼此眼神的纠缠诉说阻断,却关不住自己的心跳。转身靠在门上,昭君感到一阵虚脱,被兴奋弄得疲惫,呼吸紊乱,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战争。“我这是怎么了?”

“姐姐!”婉儿笑着过来抢灯了。

“别,别,好婉儿。”

婉儿,对不起,这盏灯我不能割爱,它,对于我,已不再只是一盏灯。

婉儿,对不起,有些话我还不想告诉你,有些事我还不想与你分享,原谅我,允许我保留这个小小的秘密好吗?

这时,一路躲闪的老金上前劝道::“你若真喜欢那汉家姑娘,何不进去跟她家人明说!也许她父母啊,会让她跟你一起走的!”

单于望着紧闭的大门,叹道:“何必让她远离家人、离乡背井呢!”

老金望着单于:“你今天这个样子,我可是从来没看见过!”

单于寻找着理由:“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长安今晚的夜色太美了,也许是刚才酒喝多了吧!”

这样单薄的理由当然说服不了老金:“这里的酒,哪里还有酒味啊!我就不信,它能把你喝醉了?”

然后有人开始摆架子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该回去了!连夜就走!”

“连夜就走?!”老金惊讶地望着单于。

一路奋蹄,奔到城外,再一次回望长安,单于在下着决心:“你记住,今天晚上的事,回去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在心里做着告别,再看一眼,“好了,走吧!”

而此时,也有个女子向着北方:落花有意随流水,但,若是长在宫墙里的一株孤梅呢?

这样的一个夜晚,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突然出现的人,莫名其妙的自己,难以言喻的心情……

只有那盏精致的莲花灯证明着、提醒着,今夜的一切都是真的。

它坚持亮着,让一切逃避无处藏身。

单于和老金踏上归途。

明月朗照,沙尘纷飞。

(二)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逃避掩饰都没有用。

日子还是如往常一样波澜不惊的过去,日升月落,时间的流逝对深宫中的昭君和婉儿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徒增伤感而已。昭君还是和往常一样读读书,弹弹琴,如此度日。可婉儿总觉得昭君最近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不对劲,再然后,她就顾不上昭君了。因为,因为,陈汤求皇上赐婚了!

两个年轻的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弄得开心坏了,一下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拉着手欢跳。一个是一个劲地道喜,一个是不胜娇羞又掩不住喜悦地道谢。两个女孩兴奋地畅想未来,聊着对爱情、对婚姻的期许和想象,昭君看着脸红的婉儿丫头,不禁拿她和陈汤打趣儿起来,惹得婉儿娇嗔不依了……就这么说说笑笑,闹了大半夜,婉儿才累了睡着,梦里嘴角弯弯,不用猜都知道又是小情人甜蜜的相聚。

而这夜,昭君失眠了。

单于整日忙于国家大事,为了匈奴的统一大业奔走操劳,然而……每当夜幕降临,众人散去,皎洁的月亮自东方冉冉升起,整片草原沐浴在一片清辉中,单于踏出大帐,一个人步入丛林,望着天边的那轮明月,臂上的伤已渐渐痊愈,而心上的人,还远在天边,那样温柔纯洁的月光,教我如何不想她?

取了王庭,坐稳了单于的宝座,呼韩邪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为了匈奴日后的统一与和平,胡汉和亲的事也提到眼前来了。可是……草原上不安分的小马驹在胸口闹腾,要怎样让它停呢?

匈奴,皇宫,十年,自由,昭君沉默了。昭君啊昭君,你到底在期望着什么呢?她无数次问着自己。皇宫,华丽无情的牢笼,它无声无息的吞噬着自己的青春,自己的激情,自己的梦想和抱负。美好的青春年华就像那暗夜里的蜡烛,渐渐消磨殆尽,真的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殉葬吗,就为一个永远不会纡尊降贵注意到自己的男人?自己真的要终老深宫,做个井底之蛙?我的一生,我的追求怎么办,还有,我心底的梦呢?

为了匈奴,不管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哪怕是娶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人。作为单于,自己理应心怀天下,以大局为重,本就不能随心所欲,顾念儿女私情。可是,作为稽侯珊呢,还有那个云四爷,长安的那一晚,真的可以就此忘记吗?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的汉朝公主,心底的那个月下仙子呢?单于问着自己,却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昭然若揭的答案。

天恩浩荡,随嫁的宫女可以回长安家中探亲,昭君多么开心,可以回家了,或许……可能……

虽然身在家中,可以自由随性一点,但昭君还是早早起身,告知母亲后便出门了。

“昭君。”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满怀希望的昭君笑容像花一样绽放,急急转身,却不是心中思念的那个人,快步走回家中,心中的失望和委屈,向谁去说呢?那个人,更加永远不会知道。

在她家门前徘徊又徘徊,踱来又踱去,第十一次举手欲敲门,又第十二次放手下台阶,再整整衣襟,再想想该怎么开口,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就在单于还在犹豫之际,那紧闭的大门却“吱”的一声自己开了,朝思暮想的姑娘从里面出来,对自己关切相问:“你的伤好了吗?”数日在相思和怀疑里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了自己的胸膛里,可还没等自己回答,她却已经转过脸去,喃喃自语:“这只是一个幻觉,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回来了!”

这真的不是我幻觉吗?该不会又是我的一个梦吧?可是他的回答……急急奔下台阶来,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我的愿望老天真的听到了?!练习了无数次的对白突然说不出了,昭君在惊喜里失神无措了。

单于大力的拍着自己的胳膊,回应着王姑娘的关心,“你放心吧,没事了。”

“王姑娘,匆匆一别,已有数日,你一切都好吗?” 你可好,你可像我思念你一样想过我吗?

“王姑娘?!”单于惊讶的呼唤让昭君从欢喜中回过神来,“啊,叫我昭君好了。”

“昭君。”单于慢慢品味着这个名字,那是她的名字。

“云大哥。”昭君娇羞唤道,把在心里回转千回的称呼送给了它的主人。

两人沉默着走到郊外,谁都没有开口,连脚步都轻轻的,生怕这只是一个美梦,一惊就醒了。

“要知道,我在你家门外站了很久很久,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就在这时候,你……” 单于回忆着这个美梦的开始。

“为什么?”

“我怕你见了我,却不认识我,早忘了我是谁了。”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忘了你,你不知道我……

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你什么都不会知道。无数次想象过和你重逢,练习了一次又一次对白,有一肚子话想告诉你,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你,可是,到了嘴边又都缄默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都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没见你的时候,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见到你,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单于把昭君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从哪儿来?”

“北边,很远的地方。” 昭君遥望远方,知道自己的思念有了方向。

“你出来不跟家里人说一下,他们会不会担心呢?不是说你们汉……长安的女子都足不出户的吗?”单于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她们,不是我。嗯,我想我可以放纵自己一点儿,尽尽地主之谊,陪你这个外乡人走走。”

“这么说是我运气好了?”

“那当然了,反正,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也不会太多,也许今生今世只有这一次……”说着说着,昭君想到了以后,以后啊……“云大哥,看,前面有一处茅屋,你渴不渴,我们进去向主人讨碗水喝吧!”

“好。” 现在就算是昭君说要摘天上的星星,单于也会说好的。

“一带疏篱,两间茅屋,恍然是一处避世的所在,这里的主人定然是位雅士。”

“有人在吗?”昭君问道。

“来了!谁在叫我啊?”主人一边应着,一边跑了出来。

“王老爷子!”昭君惊喜地叫道。

王老爷子见到来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哎哟,女娃娃!怎么是你呀!你终于出来啦?这可太好了!”

“原来这茅屋是你的?听母亲说,你一路上护送她到长安,多谢你了!”

“哎哟呵呵,我呀,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秭归有什么意思呀?可姓殷的和姓赵的那两个娃娃都不是好人!他们谁也不和我玩,彼此老是斗来斗去的!那个姓赵的娃娃被抓了,那个姓殷的娃娃也不知跑到哪去了!我一个人在长安也没什么意思,就出来到处乱走走!看这儿风景不错,就盖了这么两间小草屋,一个人住下啦!呵呵……”王老爷子兴奋地和昭君抱怨着解释着。突然,他发现了……“你身边的这个人,他是谁呀? ”

“呃,这位……”他是……我的……

“哦,你好,我姓云。”单于自报家门。

王老爷子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来比划去,发现了秘密般贼贼地笑着:“哦~~~原来是……”咳,“云老弟呀!你们来了这可太好了!我正一个人呆着闷得慌呢!有你来陪我喝酒,那可真是太好了!……诶,你会喝酒吧? ”

单于不老实地答道:“呃,会一点吧。”

“哦呵呵,会一点就成!你知道吧?一个人喝酒没意思,得有个人陪着那才行啊!你也别害怕,我老人家不会让你多喝的!你要实在不行啊,我老人家喝三杯,你喝一杯行不行?要不,我喝五杯!再加上……哎哟,这都十杯了,这可不行!”

单于和昭君望着这个可爱的老人,不禁笑了。

王老爷子一会儿就摆好了酒菜,热情的招呼着客人:“来,我先干了啊!你不行啊,就随便喝一口!”

“喝一杯还行!”单于爽快地干了。

“哟!云老弟呀,你要是没喝惯可别这么喝呀,很容易喝醉的!快快快快!先吃一口菜,吃一口菜呀!”边说,又边给呼韩邪和自己各满上了一杯,“来!呵呵……再来!”

王老爷子的好酒量是早见识过的,可是云大哥呢?昭君不禁向云大哥投去担心的一瞥。

单于的第二杯酒已下肚了。

“你可别喝得太急呀!”王老爷子又惊又喜,再给单于斟上一杯,“来来来!”

“干!”单于答得干脆。却不见身边有人的着急。

单于拿起酒坛子,给王老爷子斟酒:“来!老丈!”

王老爷子却挡住了他,盯着他说:“哎!你不老实啊,没说实话呀!”单于顿住。王老爷子接着说:“我们换成大杯!你看怎么样啊?”

单于笑了:“不用换大杯了,你看这个怎么样?来!”昭君还来不及劝阻,单于抱着坛子就开始灌了。不要说昭君了,连王老爷子都面露惊讶。

倏地,王老爷子转脸看着昭君叹道:“哟!女娃娃呀,可真有你的!这天底下能喝酒的汉人,恐怕都被你给找出来了!哈哈,原来我只知道,汉人之中,最能喝酒的就是我老人家了!没想到,今日才大开眼界!”单于哈哈大笑,昭君掩不住羞涩。

王老爷子眼神在两人间转来转去,笑得活像是偷到蜜的老鼠,他更加凑近了昭君,用自以为小的声音向昭君宣布着他的新发现:“哎,女娃娃!原来我真的猜错了!你这女娃娃中意的是他!对不对呀?”闻言,单于目光炯炯的凝望着昭君,而昭君早已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偏偏王老爷子还不放过害羞的丫头,对她比着大拇指“有眼光!”

昭君不答反问:“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就知道我有眼光呢?我……”

王老爷子一副“我当然知道”的表情:“这一个,酒量更好!要是我呀,我也挑他!”(王老爷子的标准。。。。。。)

看着面若桃花的昭君,单于心里那个喜啊……为了这一刻,值得大醉一场:“老丈,来,请!”

有酒喝老爷子就什么都忘了:“来来来来!”

三人谈笑风生,对不远处的危险浑然不觉。

王老爷子酒逢对手:“痛快啊,恩,好好,呵呵!痛快!痛快!痛快呀!哈哈哈,我有四十年没这么喝酒了!”往桌上一看,发现没酒了,“等着,我去拿!里面有……比这个更好!”突然,王老爷子晕倒在地,单于急忙过去搀扶:“老丈!老丈!”

昭君吃惊道:“王老爷子从来都没有醉过,为什么今天会醉呢?”

单于警觉:“昭君,别喘气!”

昭君不解:“怎么了?”单于明了于心,倒在地上。刺客们拔剑刺来,直指单于。

昭君惊呼:“云大哥!”情急之下奋不顾身扑了过去,护在她的云大哥身前。

单于双目一睁,翻身而起,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些虾兵蟹将。

只是昭君也中了迷烟,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单于只好捡了柴火,边烤着兔肉等着昭君醒来。

“啊!这是什么声音?”昭君在狼嚎声中惊醒。

单于连忙安抚:“昭君,你醒了?不要怕,是狼在叫。”

昭君渐渐想起来:“我中了毒,是吗?”

“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才不会中毒!你看现在,我们已经进不了城了。”

“谢我?我还给你添了麻烦!我哪知道,你是为了引那些敌人出来,我还以为你真的中了毒。”

“当时情况,万分危急!要是他们再晚出来一会儿,我们就完了!他们用的是,草原上匈奴人打猎用的毒烟。就算是猛兽闻到了也会昏睡几个时辰。可不知为什么,这些汉人也会用这个。”

“那么王老爷子也中了毒烟?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他现在也该醒了。”

“嗯。你也去过匈奴?是去打仗吗?”

“昭君……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单于表情复杂。

“我也不知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安全。”

单于低下头:“但是,我却骗了你。”

“你骗了我什么?”昭君注视着云大哥,目光清亮,等着他的回答。

单于转了眼光:“昭君,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在瞒着你,不敢告诉你。”

“什么事?”

“一件让你大吃一惊的事情。昭君,其实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守卫边关的汉将。其实我……”

昭君自语道:“难怪我向人打听,他们都说不认识你。”

“你向人打听过我?”单于敏锐的捕捉到这句,昭君垂首,单于追问:“昭君,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吗?”

“其实这个我想过,也做过假设,可是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嗯。”昭君认真的看着他说:“如果你是坏人的话,你就不会到马蹄底下去救一个孩子。”

单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自认为我自己不是个坏人,多谢你对我的信任。”

“不过,真实情况也许更糟。”他敛了笑容,“我……我是个匈奴人”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小心地看着昭君的表情。“我的真名叫稽侯珊。”

昭君怔了一怔,又回过神来:“你真是匈奴人?你的汉话说得那么好。”

“是这样的,因为匈奴那边有很多羁留的汉人,我跟他们交往,因此学会了汉话,也学会了礼仪风俗,可我确实是个匈奴人。”

“那,你的确曾在军中效过力?” 身为将士的女儿,她不由问了这个问题。

“对。”

“那你杀过人?”

“杀过。”昭君的脸色一暗,单于又急忙解释:“可死在我刀下的都是坏人,没有一个平民百姓。”

“我相信。” 说完这句话,昭君低下了头,不再开口,单于紧张地捕捉着昭君的神情:“昭君,你……”

“既是这样的话,汉人和匈奴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那么想?”

“嗯。”得到昭君再次肯定的回答,单于才总算放下了心。

“当时我想,因为匈奴和汉朝几代的战争,在许多汉人心中,匈奴人都是些恶人,所以上次我没敢告诉你,我是怕,我一旦说出来会把你吓跑!”

“在你们匈奴人心中,我们汉人不也都阴险狡诈吗?”

“战争迫使两方的百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对,其实战争只是帝王们之间的事,和我们平民百姓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每一场战争,却使百姓付出最大的代价,他们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多希望这普天之下,再也没有战争,大家安居乐业,过上快活的日子。”

单于认真地听着,忍不住感叹:“昭君,真没想到,你能有这样的见地。”

“我想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百姓想的都是一样的。”

“对,只有顺应民心,才能有长久的太平盛世。”

“我想太平盛世不久就会到来了。”

“你是说……”

“我听说汉匈不就要和亲了吗?那和亲之后就成了一家人,也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你说的是这件事啊……”单于沉吟着,忍不住询问她的看法:“昭君,在你看来,匈奴单于前来和亲是做对了?”

“当然是对的,这也许是促进汉匈和好最好的办法了。”

“我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能懂这么多。”

听到心上人的赞美,昭君笑了。这样甜美的笑容,这样不凡的女子,是男人都不会想要放弃。单于是热血男儿,他怎么能不心动?他忍不住想要更多,忍不住有所期待,忍不住把自己的心意对她试探:“昭君…你说汉朝,会不会有一位女子,为了胡汉的世代友好,愿意远嫁匈奴呢?”

“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皇上一下旨,没有人敢不听命。”

“那带一个这样的公主回匈奴,其结果,对双方,甚至,对单于自己,有什么意义呢?” 在她面前,他不想做单于,他只是稽侯珊,只是一个会在爱人面前紧张,也期待爱情会厚待他的男子。

“人们可能不会想那么多,大汉和匈奴和亲,婚姻本身不就是一种需要、一种形式,没有人会去关心当事人,他们到底快乐不快乐。”

昭君说的是再真实不过的残酷,单于却激动道:“那这么说,你也……”你也不关心、不在意?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单于急忙打住。

“我什么?”

“不,没什么。” 还能有什么呢?稽侯珊啊稽侯珊,你还在妄想些什么呢?她能接受你是个匈奴人已经是你的福分了,难道你还要问她是否愿意嫁你?你凭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问?你除了能告诉她你是个匈奴人外还能告诉她什么呢?难道你能告诉她你就是匈奴的单于,那个来和亲的稽侯珊?

两人都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想到了现实生活里各自的无奈,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只静静看着篝火。

“其实汉匈和亲,是你们单于和我汉朝公主的事,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何必为他们担心呢。”好一会儿,昭君开口了,她故意把话说得云淡风轻,因为她自己何尝不想忘记,暂时的任性,在他面前只做个快乐的自己。

“对,是他们俩的事。”单于的表情苦涩,像甩掉包袱那样快速扔出下一句:“我们就不想了。”

“其实我觉得,我们生在这个时候,真的是很幸运。”

“很幸运 ?”

“嗯。如果我们早生几年,汉匈势不两立,那么我们就没有机会认识。”

“说得对。”

“所以为了我们的相识,我们得感谢一个人。”

“谁?”

“就是匈奴的呼韩邪单于。”

“为什么是他?”(又是我?)

“因为他极力促成汉匈和好,不然的话,你现在还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那我们今天又怎么会相遇呢?”

“有理。”单于都第一次发现自己优点那么多,“昭君,看来,你对呼韩邪这个人非常崇拜。”

“当然了,他是一位英雄,英雄有谁不崇拜呢?”

“是吗?”可是有时候,比如说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做英雄,我只想……或许,我只能拥有,你的崇拜。

单于不停地加着柴火,篝火越烧越旺,可他心里的火却渐渐熄灭。

天渐渐亮了,他不敢稍微侧脸去看看昭君的睡容。

昭君醒来,看着身上盖的他的衣服。

“你醒了?”

“你守了一夜?”

“我是担心这篝火灭了,怕有野兽过来吓着你。没事,战场上几天几夜不睡也是常有的事,没关系。”该说的还是要说,“天已经亮了,你也该回去了吧!一夜未归,你家里该担心了。”

“嗯。云大哥,是不是回到长安你就要走了?”

“哦,是啊。这次能再见到你,真好。”

“我也是,这就足够了。” 足够我用十年甚至半生的时间来回忆,够吗?还是不要太贪心吧。

“人生何处不相逢,以后……”单于说不下去了,彼此都清楚,两人的差距,真的还会有以后吗?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你吗?

“也许,但愿吧!”昭君接住话头不让他再说下去,何必道破。

依依不舍的道了别,现在昭君又是一个人了。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啊,那个人。

不让他说,难道自己就真的不会想吗?再见他一面,却勾起了心里埋藏的隐秘的盼望:

或许,等到了塞外,十年的时光里,辽远的草原上,我们会再次遇见也未可知,人生何处不相逢,就像本以为我们不会重逢,可昨日,不还是遇到了吗?

或许,光阴如梭,十年之后,我恢复了自由身,虽红颜不再,但我心不变,到那时,我的职责已了,若有机会,我也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罢?

或许,老天垂怜,他是呼韩邪单于的亲信,而我是公主身边随侍的婢女,冯嫽的故事……

停!

不许再想了,十年的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这其中会有多少变故谁又拿得准呢?十年,十年啊,这其间会有多少次日升月落,多少次春去秋来?会有多少青丝变成白发,多少楼台归为尘土?而我们,各自又会有多少改变?我凭什么,凭什么要求他为我等待,难道就凭这区区两次面、这一刻的心动?

推开窗,让清冷的风进来,把纷繁的思绪带走,昭君就这么在窗前站着,站了许久。

匈奴的大单于进京啦!长安百姓奔走相告,扶老携幼,争睹单于的风采。婉儿也兴奋不已,催着昭君出去看热闹,可昭君自顾自弄着弦,她的心被悲哀占领。她现在顾不了英雄,反正以后有十年的时间看,她现在只想把自己留给她心底那个华丽而无望的梦。

(三)

世事多变,人算不如天算。天上既然可以掉下馅饼,自然也能掉下霹雳。

昨天,就在昨天,昭君还在和种种或许纠缠,而今日,那种种或许都已不再是问题。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堵死了。

从天而降的圣旨!

从随嫁变成和亲。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把人当作政治的一颗棋子,可她毕竟不是棋子,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呐!这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大事,维系一生的幸福!问都不问她心里是否有人,问都不问她的意愿,圣笔一挥,就让人接受恩赐,多大多重的恩赐!

圣旨,又是圣旨。

圣旨,理所当然地把她从家中关到皇宫的囚牢,让她美好的青春年华和才情抱负在华丽的墓穴中殉葬,那它当然也能把她从辽阔的草原再禁锢在牙帐的笼子里,碾碎她对自由的渴望和对爱情的梦想!

而她,没有资格说不。

呼天抢地,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又能怎样?皇帝的一句话就已定了她一生的命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她嫁,她岂能不嫁?

那就这么认命了吗?不!不能!唯一不能委屈的,是我们的心。我决不愿委屈心中的爱。或许,还可以,再想想办法,虽然难以启齿,但,非这么办不可了。

当严先生带着为难的要求和对昭君的宠爱走向单于的使馆,昭君在房里简直坐立不安。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可是对千里迢迢来和亲的单于来说,这是多么无礼难堪的苛求,他有什么理由让出自己的权利和颜面去成全一个异邦女子对自由和爱情的奢望呢?

昭君不知道的是,呼韩邪单于在听完严先生的请求后,仅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

作为单于,他首先得考虑这样做是否会妨害到的匈奴的利益,既然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他绝不会做出为难一个弱女子的事来,君子有成人之美。再者,他自己也正为情所苦,理解一个有情人对自由和爱情的渴求,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只可惜,他连这样要求的机会都没有。

而当严先生终于不负所托,带回昭君期盼的答案时,昭君反而沉默了。怎能不被单于博大的胸襟和非凡的气度折服呢,在他的牺牲退让面前,自己的私心是多么渺小啊,与胡汉和平相比,个人自由和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

“我……”付出终身的决心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是,一双明亮的熟悉的眸子又出现在眼前。

“等等,让我想想,再想想。”昭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发着呆。

又回到了呼韩邪的身份,单于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有礼有节的会见大汉的君主臣子,着手准备和亲大事,他选择忙碌,以为这样可以忘记,可是总要面对一个人的夜晚,又一次不小心触摸到胸口的那方素帕,佳人与自己同在一座城市,相思排山倒海而来,如何抗拒?

为什么要压抑?单于管不住自己,也不想管住自己,这样相近的距离一生还有几次,不要欺骗自己了吧,错过了你会抱憾终生的!

然而,到了西市,单于心中火热的激情冷却下来:见了她又能如何?你能给她些什么?你根本,连一个承诺都给不起。你所能给的,只不过是一个叫稽侯珊的男人心中全部的爱情!既然如此,你怎么能,再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呼韩邪,不要太自私!

那好,只在她窗外,让我再看她一眼,再一眼就好,确定她一切都好,我就可以放心了。

从此,昭君窗外多了个站岗的人,他只是静静地守候,并不打扰。昭君唱给她的梦的歌都被他听去了,虽然他有时微笑有时凝眉,却从来不发一语,只是悄悄来又悄悄走。

离和亲大典一天天近了,单于却越来越坐不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不愿意嫁自己的姑娘……或许,我也可以试一试,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下,既然那位姑娘不愿意做我的阏氏,那或许昭君……不管怎样,一定要在今晚再见昭君一面!

明天就是和亲大典了,今晚是最后的期限,必须,和心底的他告别了。难道真的没有委屈吗?如果注定无缘,为什么叫我们遇见?如果无法相守,就连我最后的一点梦都要剥夺吗?可是,谁会给昭君答案呢?昭君只能自己擦干了眼泪,整理好回忆,把它安放在最深的心底。如果未来不能够自己选择,如果美梦已没有实现的可能,那至少从容面对吧,让过去不要成为彼此的负担。就这样吧,现在,我宁愿不再遇上他。

老天怎么会听从人的安排呢?就在昭君暗暗下决心的时候,门扉被敲响。

“谁呀?”

“是我。”

打开门……

这……真的不是我的梦?

“昭君!”

“云大哥!”这是一个恶作剧吗?老天,你未免……“你怎么……”

“我就要离开长安了。临走之前,想来跟你道个别。”

“你也要离开长安?真巧。” 这就是答案?

“怎么?”

“我也要走了。”

“什么时候?”单于急问。

“三五日吧!”

“还有三五日就好。”

“你看,你我真像两片游云一样,在天上会相聚,可是一旦分散了,恐怕就再也不会遇上了。也许人生本来就是充满了遗憾的。”

怎么忍心心爱的姑娘面带忧愁: “昭君,你的人生,应该是永远都没有遗憾的。”

“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呢?”如果,我都不能拥有你。

“昭君,我会想想办法。”单于收住话,“有些话,过了明天,我才能告诉你。”

“明天,我,过了明天……”昭君慌乱哀伤的眼神找不到焦点,大哥,你可知,明天对昭君来讲是个什么样的日子?不会有明天了,明天里不再有你,明天我…我……“大哥,不如我弹一曲给你听吧!”我口不能说,我只想送你一曲。

昭君在调弦,而单于的目光却被一个熟悉的东西吸引,“这灯笼……没想到这灯笼你还一直留着它。”

昭君含情脉脉地望着单于,轻轻地说:“它照亮了长安那一晚。”这一句里有太多婉转的心思,有太多无言的表白,昭君知道,单于也知道。单于低头感叹:“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我自己该有多好……” 这已是单于所能说的全部。

昭君明白。她全明白。爱人轻轻的一句话,把昭君满腹的辛酸难言的委屈都说出来了。昭君再也忍不住眼泪,她凝望着单于,泪光里有着无尽的诉说。大哥……昭君有何尝不希望,我不是我自己,我不是掖庭里虚掷年华的王昭君,不是明日就要和亲嫁人的王昭君,只是一个平凡而自由的女子,也可以祈求属于自己小小的幸福,也可以期待也可以做梦……

昭君的眼泪终于滑落,灼伤了单于的眼睛,敲碎了他的心。“你的眼泪,几乎让我忘了我的责任。”这是多么重的表白,我却只能轻轻为你拭去泪滴。

时间都停止了流逝,不忍打扰这对辛苦的恋人,却有人打破了魔法——“姐姐”婉儿推门而入,又又惊又羞的转过脸去“你们……”

昭君解释道:“云大哥马上就要走了,他是来向我告别的 。”

婉儿惊喜不已:“啊,你也要回匈奴去吗?”

单于回答:“没错。”

“那你在匈奴……”

“婉儿!”昭君急忙唤住婉儿,现在还要说些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他真相,说自己就要嫁给他的单于做阏氏了?我怎么忍心?

昭君和单于相望着,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婉儿见状,懂事地退了出去,替他们带上了门。

昭君的眼里盛满了忧伤,单于不忍看了,“天不早了,昭君,我该走了。”

“是该走了,该走的时候,谁又能,不走呢?”昭君并不哭闹挽留,如果这已是上天额外的恩赐,那么我该惜福了,不是吗?

“昭君,也许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会是很久以后。”也许……

“用不了很久,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就算是为了昭君,自己也该试一试。

“等到那时候,你会认不出我的。”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

走出昭君家大门的每一步,单于都走得那么沉重,每一步,都是在离自己的爱人越来越远,却不能回头。心烦意乱地打发掉阿诺兰,不理会她的痛哭流涕拂袖而去。这个任性的小丫头怎么会明白自己和昭君?不哭不闹不代表自己不痛苦,真正的痛苦根本表达不出,彼此的隐忍只为了不伤害爱人的心,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旁人怎么会明白这种苦?心里的痛苦和无奈已经满溢,却不能掉一滴泪,连叫都不能出声,生怕轻慢了心里的那个人……

明天啊,最好永远莫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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