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 连载中 连载到51期

分类:综艺选秀 瑞典1976

主演:丽芙·乌曼,厄兰·约瑟夫森,古纳尔·布约恩施特兰德

导演:英格玛·伯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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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响起的电话铃声停止了,钟在耳边滴答行走的声音不见了,住着的爷爷奶奶去了乡下,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的珍妮倒上水,一个人的珍妮拿出药,一个人的珍妮倒出药,一个人的珍妮吃下药——一瓶之后是另一瓶,一大把之后是另一大把,一粒粒之后是另外一粒粒。单数的一个人,复数的安眠药,就在这一和多组成的夜晚,她选择了自杀。自杀就是慢慢从醒着的状态进入昏迷,自杀就是慢慢从活着走向死亡:躺下,一只手指沿着墙壁的花纹向上攀爬,向上,再向上,慢慢的,手指到达了一个顶点,然后慢慢下滑,再下滑……

这是珍妮选择自杀的那个瞬间,她走向了死亡,为什么要这样做?死亡对于她来说,就是抵达不再害怕的世界,“我不害怕,不孤单,也不难过,一切都很好。”这是珍妮命运的一个分界线,当她在清醒的时候选择服用大剂量的安眠药,当她在活着的时候选择一个人静静地自杀,不再害怕的背后是对于生命恐惧状态的抵抗,或者说,珍妮就是在死亡中寻找解脱,而这种解脱给予她的恰恰是在场。因为死亡才能让她在场,所以在死亡之前的活着,都呈现出一种不在场的状态。她是一个医生,当面对病人的时候,她似乎是在场的,面对那个舔着舌头,摸着自己乳房的病人玛利亚,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玛利亚没有回答,玛利亚病态的沉默让珍妮感觉自己也是沉默者,那舔着的舌头像是自己的,摸着的乳房像是自己的,甚至那张脸也是自己的,传来的一个声音说:“珍妮真的很可怜。”

这是“假面”的现实,珍妮和玛利亚,医生和病人,在不在场的状态中,她们就是两面的一个人,就是“面对面”的存在。而在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不在场的,奶奶照顾爷爷,爷爷行动已经不便,这是另一种沉默,珍妮看着他们,在发现自己在日渐苍老的沉默中,她体会到了恐惧,“苍老就是一场炼狱。”还有在派对上遇到的托马斯,两个人在众人中发现彼此的时候,似乎有过那么一种亮光,但是当托马斯把她带到一个林间小屋,当托马斯想要和她交个朋友,珍妮告诉他,这些举动只不过是想要实现“性事”,于是珍妮拒绝被托马斯送回家,一个人打车离开了那里。或许那是一种爱的暗示,珍妮自己也明显感觉到了内心的呼唤,但是她拒绝了,因为她是不在场的。

病人玛利亚,苍老的爷爷,初次相识的托马斯,他们意味着疾病,意味着死亡,意味着肉体的性,珍妮都采取了不在场的拒绝态度。但是她的拒绝却为自己制造了新的不安:在玛利亚的病态生活中,她看见了自己;在爷爷苍老的生活中,她感觉了死亡的迫近;在托马斯的交往中,她发现了自己无法接受爱的现实。所以她一方面极力逃离这种不安和恐惧,她对托马斯说自己刻意使自己淡然地面对过去,“就像事情真的从未发生过。”当一个人的时候,她在教堂的钟声中得到安慰,“今天是星期天,该起床了,这感觉真奇怪,但至少我不害怕了。”一切只不过是自我欺骗,这种欺骗在本质上是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过去,不敢面对自己,“面对面”就是一个如何面对的问题,当珍妮选择逃避,就是一种“面对面”的不在场。

但是,她发现了这种不在场的自我欺骗性:当她接到电话赶去那间空荡荡的屋子,发现里面躺着的是病人玛利亚,但那里不只有玛利亚一个人,两个男人等着她到来,当珍妮拨打电话想要叫救护车,一个男人把她打到,另一个男人则从另一间房过来,把珍妮按倒在地上。在房门开着的现场,珍妮和男人都处在可见的房门之外,他在用力,她在挣扎,但是在镜头之外发生的一切,让这场强奸戏成为不在场。这或许就是珍妮的现状,她的反抗,她的喊叫,都是一种不在场。但是不在场只是表面的,当受惊之后珍妮找到托马斯,躺在那张不做爱的床上,珍妮说起了发生的强奸未遂案,“他试图强奸我,那一刻我很害怕,但是当他想要进入我的身体时,那一瞬间我变得非常渴望,但他还是无法进入我的身体,就像被锁住了一样。”

反抗和喊叫,以及害怕,都让自己不在强奸现场,但是内心的渴望又让她在场,而这就是珍妮真实的心态。所以在面对死亡、病态、苍老而感觉到恐惧的时候,珍妮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在场,而在场的唯一办法就是进入死亡。所以在一个人的空荡中,在一个人的黑暗中,珍妮服下了大量安眠药。但是如果珍妮死了,她可能会从这些恐惧中解脱出来,但是死去就是一种无,这种无如何会成为一种内在体验?所以伯格曼为珍妮留下了另一个结局:她没有死去,她又醒了过来,“我的自杀失败了。”如果只是失败,那么珍妮就又回到了当初的状态,这又会成为她的不在场。所以死去而不死去变成了珍妮真正的在场,如医生所说,自杀后的珍妮是一种脑缺氧的症状,在这个死而未死的状态中,珍妮才开始了真正和自己“面对面”的机会。

那一种对死亡的恐惧来源于何处?哪一种对爱的躲避来源于何处,哪一种自我欺骗的人生来源于何处?死亡源于童年的记忆,她曾目睹自己心爱的小狗被碾死,父母也死于车祸,还有自己的兄弟死于疾病,这就是发生在珍妮身上的死亡记忆,在她服用安眠药之后,进入的是一个梦境,她看见了爸爸妈妈,但是在喊他们的时候,父母却理她而去,那扇门关上,她在一个人的状态中大喊大叫,“妈妈救我!”;对于死亡的恐惧,更深层的原因则是珍妮负罪感,她说起自己小时候经常被父母惩罚而关进黑暗的屋子里,所以在她看来,父母之死似乎是一种报应,而珍妮认为这种报应就是源于自己被惩罚的报复,所以死亡带来的是自己的恐惧;这是一种对爱的背叛,她说起自己和丈夫埃里克之间的婚姻,两个人早已经走向了陌路,而对于自己的女儿安娜,珍妮也总是对她大喊,也对她有过惩罚,所以她和安娜之间也变得冷漠……

死而未死的在场让珍妮开始真正“面对面”,她看见了自己的自私,“一种自私的畏惧,人不应当暴露自己的缺陷。”她看见了自己的虚伪,“听人在说话的时候,能确定那声音是来自一个与我类似的个体,接吻的时候,能感觉到那是实实在在的一双嘴唇。”她看见了苍老,“我讨厌老人,讨厌他们身上那股味道,让我透不过气。”所以在逐步进入现场的过程中,珍妮慢慢活了过来,就像托马斯对她说的:“我希望有人过来狠狠敲我一下,那样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生生的。我不断地重复,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成为真正活着的人。”当面对面而在场,不管是苍老还是死亡,不管是记忆还是现实,真正的不在场就是爱的不在场,珍妮对女儿安娜说:“我最爱的人就是你,我也爱着其他人,希望你原谅我,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安娜低着头,坚定地对珍妮说:“不管怎样,你从来没有爱我,这是事实。”

事实是爱的缺席,事实是爱的欺骗,事实是爱的负罪感,而当珍妮从死而未死的现场回来,她也第一次面对面了爱,看到爷爷已经无法行走,奶奶陪着他说话,珍妮终于发出了感慨:“爱是无所不在的,无所不包的,包括死亡。”死亡也成为爱的一部分,于是,珍妮开始返回了现实中的现场:她打电话到医院,“明天我会照常上班……”面对现实,面对明天,面对爱,在在场的世界里,也必将面对死而不死拥有内在体验的自己。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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